她已经把廖思诚锁在阁楼有两天了。
而廖克行不知道在哪儿待着。
景荷得了疯病,她到底是糊涂还是清醒,谁都说不准。
那年廖思诚十二岁,常则六岁。
被放出来的廖思诚见到了陌生的景荷,他还得到了无数声对不起。
廖克行回到家,景荷被带去了医院,她此後都不会回来了。
得知消息的孟恬又急又悔,那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常则安慰不了她,他看着红了眼眶的孟恬很难受,他溜出奉净小区,一路向西。
廖思诚在那一天打开了景荷的相册,他找到了景荷最爱的一张照片。廖思诚去了照片上的地方。
就在榕林大道旁。
那是一条小巷,不能过车。
恰好下了雨,廖思诚拿了把车上备着的一把伞。
他撑开那把靛蓝色的伞,一个人走了进去。
擡眸时,眼前站着一个比他还要小的男孩似乎是被他挡住了路,人喘着气,好像跑了很久,终于停下。
廖思诚看着那男孩湿漉漉的样子,伞面自动倾斜。
廖思诚为常则撑了一把伞。
为什麽一定是靛蓝色?
多年後的廖思诚会回答:“因为景荷说过,蓝色比白色还要干净。”
那为什麽十二岁後再也不提蓝色?
他又会这样说:“因为景荷最喜欢。”
不过那时候的廖思诚不必担心,因为常则已经帮他把蓝色找回来了。
常则说:“廖思诚,你就是一片蓝色的汪洋大海。”
廖思诚知道,他都知道。
他很奇怪,他觉得自己成年了,就要成熟点,所以他不去计较太多,显得自己大度。
其实他也希望有一个健康的家庭。
他不告诉常则这些,希望常则不用内耗,常则和他很像,所以他更希望常则能好好的。
他有过灰黑色的童年,想让常则的天空永远蔚蓝。
回到家时,常则正蜷缩在沙发上睡觉。
当然,如果那种全身紧绷丶眉头紧皱的状态能叫睡觉的话。
廖思诚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毯子,却听见他呢喃:“妈……别走……”
常则的额头沁出冷汗,手指死死攥着沙发垫,指节发白。
廖思诚伸手想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却被他突然抓住手腕。
常则睁开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目光涣散:“……哥?”
“嗯,我在。”
常则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崩溃大哭:“我想她……我好想她……”
廖思诚把他搂进怀里,感觉到滚烫的眼泪浸透衬衫。
常则的哭声从嚎啕逐渐变成压抑的抽泣,最後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睡吧。”廖思诚拍着他的背,“我在这儿。”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