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思诚忽然伸手,揉了揉他头发。
动作很快,一触即离,但足够让常则僵住。
"很厉害。"他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常则。"
常则眨了眨眼,试图从廖思诚眼里看出什麽。
最後他抿了抿唇,转过头去,“我本来就不差。”
窗外夜色深沉,电视屏幕的光映在两人身上,明明灭灭。
又过了会儿,常则忍不住出声。
"一中那个跑四百米的,"他嗤笑一声,脚直接大胆的搭在廖思诚大腿上。
“最後一个弯道直接腿软,笑死。"
廖思诚没推开他的脚,手里翻着教案,轻轻嗯了一声。
"二中的更离谱,接力赛交接棒都能掉。"常则抓了把薯片塞嘴里,"还不如让八班上。"
"嗯。"
薯片袋子哗啦作响。
常则盯着电视看了会儿,突然安静下来。
"喂,"他用脚尖戳了戳廖思诚,"你妈。。。。。。"
教案翻页的声音停了。
"。。。。。。我是说景阿姨,"常则转开视线,"她最近怎麽样?"
廖思诚合上教案,摘掉眼镜。
总是这样。一心里憋着事就摘眼镜。电视的光映在他侧脸上,明明灭灭。
"老样子。"他声音很淡,"在疗养院种花。"
常则"哦"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缝。
他想起在廖家的时候,看见某个地方放置着蒙着灰的相框。
照片里的景荷穿着旗袍,笑容温柔得不像真人。
"那个,"他憋出一句,"下次。。。。。。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廖思诚转头看他,目光沉静。
空调嗡嗡响着,吹得常则後颈发凉。
"好。"
就一个字,常则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站起来:"我洗澡去了。"
金牌被他的动作带落,咕噜噜滚到廖思诚脚边。
廖思诚弯腰捡起来,指腹摩挲过上面凹凸的纹路。
。。。。。。操,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浴室水声响起,廖思诚把金牌轻轻放回茶几,电视里的欢呼声还在继续,却显得客厅更安静了。
浴室里水汽弥漫。
热水从头顶浇下来,常则闭着眼,水珠顺着紧绷的背肌往下滑。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廖思诚的话——
"我妈在疗养院。"
那天廖思诚说这话时,手里还端着杯热茶,轻描淡写的就这麽说了出来。
常则当时想问,但廖思诚已经转开话题,手指轻轻拂过他头发上沾着的灰。
操。
常则猛地拧大冷水阀,冰凉的水流激得他浑身一颤。
可记忆还是刹不住车。
廖思诚低头批作业时垂下的睫毛,讲课时挽到肘间的衬衫袖口,还有那天在巷子里说"你不是正当防卫吗"时微微上扬的嘴角,再到刚刚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