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瘸子揉着眼睛骂骂咧咧,裤裆滴着水,突然咧嘴笑了:“尿裤子?老子让你见识什么是真尿!”他解裤带时,李红梅抄起捣衣杵砸向他膝盖。
“咔嚓”一声,陈瘸子跪在冰上,裤裆真的湿了。
“现在像条狗了。”李红梅踩住他撑地的手,“下次再露你那玩意儿,我帮你剁了喂村头那条大狼狗。”
陈瘸子嚎叫着爬开,跑的比野狗还快。
风吹起她后颈的碎,露出一块淤青,昨晚糊纸盒到半夜,困得撞在门框上留下的。
蒲小英蹲在教室后排,铅笔秃得只剩指节长。
蒲小英的班级来了个转学生,叫吴美美。
美美穿的红色丝绒裙,黑色小皮鞋,书包上还挂着个会响的小铃铛。
“我爸是粮站的!”她仰着下巴宣布,“我家有彩电!”
刘二丫立刻凑过去:“美美,你头真香!”
张军撇撇嘴,继续削铅笔。蒲小英低头写作业,铅笔秃得快要握不住了。
“喂!”吴美美踢了踢蒲小英的凳子,“你叫什么?”
“蒲小英。”
“名字真土。”吴美美撇嘴,“你家是干什么的?”
教室里突然安静。
刘二丫抢着说:“她爸是赌鬼加酒鬼,去坐牢了!她妈是……”
“是糊纸盒的。”蒲小英抬头,“一毛钱一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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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美美愣住了,她没见过这么直白的回答。
“哦……”她讪讪地转身,铃铛叮当响。
张军偷偷给蒲小英塞了块水果糖,糖纸皱巴巴的,带着汗味。
“你为啥不跟同学们解释你爸的事?”
“说了就能换支新铅笔吗?说了他们会同情我吗?”
张军噎住了,半晌才道:“可他们……”
“他们笑的是我的穷,又不是我爸的恶。”
这时,王老师来了。王老师敲了敲蒲小英的课桌。
一支新铅笔滚到草纸上,笔杆上的小熊猫还戴着红领巾。
“作文比赛奖品。”他声音很低。
蒲小英攥紧铅笔,指甲掐进掌心。
放学路上,她没直接回家,而是绕到村口的老树下。
树根盘错,像老人暴起的青筋。她蹲下来,用新铅笔在树皮上轻轻划了一道,很浅,像小猫的抓痕。
然后,她又划了第二道、第三道……直到划出一个小小的“正”字。
“妈说的,攒够五个‘正’字,就能换一件新校服。”她小声嘀咕,手指摩挲着树皮上的刻痕。
风吹过,树叶子沙沙响,像是笑了。
穷人家孩子的希望,有时候只是一道刻在树皮上的浅痕,但至少,它存在。
蒲小英走到村口的小溪边,蹲下来洗手。溪水很凉,冻得她指尖红。
突然,她看见水底有东西在闪光,是一枚生锈的硬币,不知被谁丢在这里,沉在鹅卵石间,像一颗被遗忘的星星。
她伸手去捞,硬币却顺着水流滑走。她追了两步,鞋尖湿了,冷得脚趾麻。
“别追了,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