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
比英语听力简单。周也咧嘴。
你爸当年为朋友打架,回来只说。她戳儿子额头,你这怂样,像他。
周也抬头:爸不是病死的?
钰姐的毛衣针闪着冷光:是病死的不假她戳了戳儿子胸口,这儿没病过。
她突然问,“你手套呢?”
周也支支吾吾:“送…送人了。”
电话铃响了。钰姐接起来,是王强妈妈齐莉。
电话线缠着挂历,王强妈妈的声音混着《渴望》片尾曲传来:钰钰啊,这年头好人没好报,不是我说…”
电话那头的指甲刀“咔咔”响,“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心理能健康?我家强子鼻子肿得跟茄子似的!”
钰姐用肩膀夹着电话,给周也涂红药水:“孩子打架嘛…”
“妈,英子家……挺难的。”
钰姐“嗯”了一声:“人活着,谁不难?”
周也不说话了。
原来长大就是从学会闭嘴开始的。
英子躺在被窝里,新缝的棉被压在身上,沉甸甸的暖和。
“妈。”
“嗯?”
“王强是不是嫌弃咱家破?”
李红梅的剪子“咔嚓”剪断线头:“睡吧。”
李红梅的手指皲裂如老树皮,可就是这双手,在命运这块破布上,一针一线给女儿缝出了未来。
灯光里,英子把脸埋进手套。化纤面料蹭得脸颊痒,有股淡淡的樟脑丸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气。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但什么都没说。
人一旦开始装傻,就离长大不远了。
英子把脸埋进手套,羊绒贴着泪痕,吸走了那滴没落下的泪。
童年结束的那天,没有号角,只有突然学会的沉默。
窗外,雪压断了枯枝,一声——像童年某道微不足道的裂痕。
穷人的冬天不是季节,是命运,雪化了还有倒春寒,熬过了三九还有闰月。
李红梅拉了台灯,黑暗漫上来。她摸黑拆开棉被一角,把攒了半年的钱塞进夹层。
世上最厚的棉被,是母亲用岁月絮的,再冷的天也冻不碎。
月光移过窗棂,照着枕边的手套——
一只保持着握拳的姿势,像要抓住什么;
一只瘫软展开,掌心朝上,像已放弃所有。
英子不知道,有些东西缝得再密,也挡不住心里漏的风。
而母亲塞进被角的每一分钱,都是压住命运的四角钉。
很多年后,英子才明白,母亲塞进被角的不是钱,而是她所能给出的全部人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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