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是风蚀地永恒的主宰。
当空和派蒙踏出阿如村西城门时,迎面而来的狂风裹挟着砂砾,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狠狠扎在裸露的皮肤上。
派蒙下意识地缩进空的斗篷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声音被风声搅得支离破碎:
“哇啊——这风也太可怕了!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伊萨克的委托!”
空拉紧斗篷的领口,将派蒙护在臂弯间,目光望向远方苍茫的沙海。
下风向的地平线上,黄褐色的风幕如同移动的山峦,正缓缓逼近,那是沙漠中最常见的沙暴预警。
而在风幕与阿如村之间,便是被称为“风蚀骨海”的下风蚀地区域——
无数奇形怪状的风蚀柱拔地而起,历经千年风沙雕琢,
有的如昂的巨兽,有的似残破的立柱,裸露出暗红色的岩石肌理,如同这片土地的骨骼。
风穿过柱群间的缝隙,出呜咽般的嘶吼,像是远古亡魂的低语。
“再往前走就没有防沙壁了,”空的声音沉稳,盖过了呼啸的风声,
“伊萨克说他爷爷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风蚀柱群深处的废屋附近。”
他抬手按住腰间的剑柄,指尖能感受到沙漠正午阳光的灼热,即便隔着衣物,也能清晰察觉到气温的灼人。
脚下的沙土松软滚烫,每走一步都要下陷半寸,鞋履与沙粒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派蒙从斗篷里探出头,小翅膀扇动着驱散眼前的沙雾:
“就是那个堆满破壶的废屋吗?之前听阿如村的村民说,那里闹鬼呢!好多人都看到过穿白衣服的影子在半夜晃悠!”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却又难掩好奇,
“不过伊萨克的爷爷也真可怜,明明是教令院的学者,却因为研究赤王遗迹疯了,最后还失踪了……”
空没有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昨日在阿如村,那个名叫伊萨克的少年红着眼眶递来委托的模样,此刻仍清晰地映在脑海中。
少年口中的“爷爷”,是一位痴迷于赤王文明的老学者,半年前因接触了某种禁忌知识而陷入疯狂,被教令院遗弃在阿如村。
可就在三天前,这位疯癫的老学者突然失踪,一同消失的,还有另外三位滞留在村里的疯癫学者。
村民们传言,他们是被赤王的亡灵召唤走了,成为了复活神明的祭品。
风沙渐大,能见度越来越低。
原本清晰可见的风蚀柱,此刻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黑影,在沙雾中若隐若现。
空取出赤沙石板,这是之前探索赤王陵时获得的造物,
石板表面刻着繁复的赤王符文,此刻正散着微弱的金光,为他们指引方向。
根据伊萨克提供的线索,老学者失踪前,曾多次提及“风蚀柱下的残碑”和“莲花印记”。
“空,你看前面!”派蒙突然指向左侧,声音带着惊喜。
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片低矮的风蚀丘后方,隐约露出半截石墙,
墙体上布满了风蚀的痕迹,墙角堆放着数十个残破的陶壶,壶身刻着简单的水波纹样——
正是村民口中的壶屋废屋。
他心中一喜,加快脚步穿过风蚀丘,却在靠近废屋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除了沙土的干燥气息,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味,混合着腐朽的尘埃味。
这种气味他并不陌生,是死域特有的侵蚀气息。
空皱起眉头,握紧赤沙石板,石板上的金光骤然变得明亮,似乎感应到了某种同源的能量。
废屋的门框早已坍塌,只剩下半面墙壁矗立在沙中。
空小心翼翼地踏入屋内,脚下的沙土中混杂着破碎的陶片和干枯的草根。
屋内空荡荡的,除了满地的碎石和陶壶碎片,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但当他走到屋子中央时,目光被地面上的纹路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用尖锐石块刻出的莲花印记,与赤王陵廊柱上的莲花图腾一模一样,
只是此刻印记周围,缠绕着几缕淡淡的黑紫色雾气,正是死域能量的残留。
“这就是伊萨克说的莲花印记吧?”
派蒙从斗篷里钻出来,好奇地蹲在印记旁,伸出手指想要触碰,却被空一把拉住。
“别碰,有死域侵蚀。”空的声音凝重,他能感受到印记下方传来微弱的能量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