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提起裙摆,没有再看空一眼,也没有理会那个僵在一旁的商人,转身,迈着一种近乎仪式的、无声的步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大厅另一侧更深沉的阴影之中。
那身缀满暗纹的黑色礼服,在光影交错间,仿佛真的化作了流动的夜色,只留下那缕挥之不去的塞西莉亚冷香,和她那句冰冷刺骨的“亵渎”之语,在空耳边嗡嗡作响,彻底浇熄了晚宴最后一丝虚假的暖意。
离开晨曦酒庄时,夜色已深。蒙德城沉浸在睡梦之中,只有零星几盏路灯在空旷的街道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将行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
空拒绝了派蒙“再去找点夜宵”的提议,只想尽快回到尘歌壶。
菲谢尔在晚宴上那冰冷审视的目光和最后那句“亵渎”,如同跗骨之蛆,让他心头沉甸甸的,充斥着强烈的不安。他需要独处,需要梳理这越来越失控的局面。
他拐进一条通往自己尘歌壶锚点所在的僻静小巷。
巷子狭长,两侧是高高的石墙,月光被完全遮挡,只有巷口那盏老旧的路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将巷子深处渲染成一片浓墨般的黑暗。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空气中,似乎又飘来那一缕若有若无的塞西莉亚花香。空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错觉?还是…她又在附近?
就在他凝神感知的瞬间,异变突生!
他脚下的石板地,毫无征兆地亮起一个极其复杂的、散着幽幽紫光的巨大法阵!那光芒瞬间暴涨,刺破黑暗,无数扭曲的、如同荆棘藤蔓般的符文在其中疯狂流转、缠绕!
一股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吸力骤然从法阵中心传来,如同无数只看不见的冰冷大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双脚,并疯狂地将他向下拖拽!
“什么?!”
空惊骇欲绝!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风元素力刚刚在掌心凝聚,就被那法阵中蕴含的狂暴雷元素能量瞬间干扰、撕碎!那力量带着绝对的压制性,仿佛整个大地都在与他为敌!
他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徒劳。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吸力拉扯、下陷!
眼前最后看到的,是那幽紫色光芒充斥视野的瞬间,以及巷子深处阴影里,那双熟悉的、燃烧着红宝石般光芒的眼睛——奥兹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冷静地注视着他被吞噬的全过程,如同一个无情的见证者。
冰冷!粘稠!仿佛坠入没有尽头的幽暗沼泽!意识在剧烈的空间扭曲和能量冲击下变得模糊。塞西莉亚花的冷香变得浓郁刺鼻,混合着雷元素残留的臭氧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咚!”
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平面上,撞击带来的钝痛让空的意识短暂地恢复了一丝清明。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由模糊逐渐聚焦。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这里绝不是蒙德!甚至不是他所知的提瓦特任何一处地方!
他身处一个巨大、空旷、死寂得令人心悸的空间。穹顶高远得望不到尽头,只有一片纯粹的、浓得化不开的幽邃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
穹顶之下,矗立着一座难以形容其材质的巨大王座。它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骨骼化石,又像是用凝固的雷霆和破碎的暗影强行糅合而成。
王座的靠背扭曲向上,延伸出尖锐嶙峋的骨刺,顶端镶嵌着一颗巨大的、散着微弱幽光的紫色宝石,如同一只冷漠俯瞰众生的独眼。
而他,空,此刻正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被束缚在这座恐怖王座之上!手腕、脚踝、甚至腰部,都被一种散着微光的、半透明的深紫色能量锁链紧紧缠绕、勒紧!
那锁链并非实体,却比钢铁更加冰冷坚固,其上流淌着细微的雷光,每一次闪烁都带来一阵麻痹的刺痛感,让他提不起丝毫力气。
锁链的另一端,深深地没入王座那暗紫色的基座之中,仿佛与这整个诡异的空间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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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他头皮麻的是这空间的氛围。绝对的死寂,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却沉重得如同实质,压迫着耳膜。
空气冰冷而稀薄,带着浓郁的塞西莉亚花香和雷元素残留的独特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甜腻。
四周的黑暗并非虚无,仿佛有无数无形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粘稠、冰冷,饱含着窥探、评估和某种…病态的满足感。
他动弹不得,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架上的蝴蝶。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这里…就是菲谢尔口中的“幽夜净土”?她竟然…真的把他囚禁在了这里!
“欢迎来到…吾之永恒殿堂,吾之…唯一眷属。”
一个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咏叹的、空洞的回响,在死寂的空间中悠然响起。
空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在巨大王座前方,那片浓得如同实体的黑暗缓缓向两侧流动、退开,如同舞台拉开了帷幕。菲谢尔的身影,从黑暗中一步步走出。
她依旧穿着晚宴上那身华丽诡谲的黑色礼服,裙摆的暗纹在幽暗的空间里仿佛拥有了生命,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
然而,她的气质却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晚宴上那种冰冷的平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带着毁灭性气息的狂热。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精致得如同人偶。但那双紫色眼瞳深处,却燃烧着两簇幽暗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那火焰跳跃着,扭曲着,吞噬了所有理智的光,只剩下纯粹的、令人窒息的占有欲和一种掌控一切的病态满足感。
她的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却丝毫不能称之为笑容,更像是某种扭曲仪式的开场。
她踏着无声的步伐,如同行走在自己的神域,一步步逼近被束缚在巨大王座上的空。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空紧绷到极致的心脏上。
“看啊…”
菲谢尔终于走到了王座前,距离空只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