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他提高了音量,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慌。依旧只有一片死寂。
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派蒙在哪里?芙宁娜把她怎么样了?那个疯狂的、病态的女人……
嗒…嗒…嗒…
清脆的、带着某种冰冷韵律的脚步声,毫无征兆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响起,由远及近,如同敲打在心脏上的鼓点。
空猛地循声望去!
在他正前方的晶壁,无声无息地泛起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紧接着,那片光滑如镜的深蓝晶壁,竟然如同水面般荡漾开来,变得透明!一个身影,如同从水中浮出般,缓缓穿透了晶壁,走了进来。
芙宁娜·德·枫丹。
她换了一身装束。不再是之前华丽的礼服,而是一件样式极其简约、线条流畅的深蓝色长裙。裙摆如同流动的深海,随着她的步伐无声地流淌。她的长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素净得近乎透明,却更衬得那双异色的瞳孔如同寒潭深处的宝石,闪烁着冰冷而专注的光芒。
她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清水和一小碟看起来像是枫丹特产的精致糕点。她的步伐优雅从容,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和的笑意,仿佛只是来探望一位在剧院后台休息的贵宾。
然而,这温和的表象,在空看来,却比之前她显露的疯狂杀意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你醒了,我的观众。”芙宁娜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如同最体贴的情人,“感觉还好吗?这里的水元素很充沛,对你的伤口恢复很有帮助。”她走到平台边缘,将托盘轻轻放在晶石地面上,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空死死地盯着她,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愤怒和无法消解的冰冷:“派蒙在哪里?!”
芙宁娜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脸上那温和的笑意丝毫未变,眼神却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丝毫暖意。“那个吵闹的小家伙?”她歪了歪头,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她很安全。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她的存在,会干扰到你的‘观赏’体验。作为最尊贵的观众,你需要绝对的…专注。”
“放了她!”空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手腕脚踝上的镣铐立刻出冰冷的摩擦声和幽蓝的光芒,强大的禁锢之力让他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喘息,“芙宁娜!你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芙宁娜脸上的笑意加深了,那笑容却如同精心描绘的面具,美丽而空洞。“我说过了呀,空。”她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禁锢在平台上的空,异色的瞳孔中,病态的专注和狂热如同岩浆般再次翻涌起来,几乎要灼穿那层温和的伪装。
“我为你…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永恒的演出。”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头皮麻的兴奋感,“在这个只属于你我的剧场里。没有杂音,没有干扰,只有…最纯粹的表演。”她张开双臂,动作带着一种夸张的戏剧性,仿佛在拥抱整个幽蓝的球形空间。
“看啊!”芙宁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激情,“这完美的穹顶!这流动的幕墙!这…专为你打造的永恒座席!”她的目光炽热地扫过四周散着幽蓝光芒的晶壁,“多么完美的舞台!它将见证芙宁娜·德·枫丹最伟大的作品!一场永不落幕的戏剧!而你……”
她的视线猛地重新聚焦在空身上,那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带着令人窒息的占有欲,“你将是我唯一的观众!永恒地…注视着我!”
“疯子!”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无力感而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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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芙宁娜像是听到了最高的赞美,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幽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也许吧。但为了艺术,为了永恒…疯狂又算得了什么呢?”她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幽深,如同吞噬一切的漩涡。
“你知道吗,空?”她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陷入遥远回忆的飘渺感,“很久很久以前…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在我第一次踏上舞台之前…我也曾有过一位…唯一的观众。”
空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芙宁娜没有看他,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幽蓝的晶壁,投向了某个极其遥远、极其深邃的所在。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虔诚的、混合着孺慕、敬畏与深深恐惧的复杂表情。
“她总是…坐在最暗的角落。”芙宁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穿着古老的长袍,像水凝聚成的影子…她的目光…像最深的海沟,平静,却又仿佛能看穿灵魂的一切褶皱…”
“她看着我练习每一个步伐,每一个转身,每一个眼神…”芙宁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无论我跳得多么笨拙,唱得多么走调…她从不说话,从不鼓掌,只是…那样安静地…注视着。用那双…能冻结时间的眼睛…”
“那目光…让我害怕…”芙宁娜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无助,“让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放在玻璃罩里、供人审视的…拙劣的玩偶…”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但…那目光…也是支撑我站在聚光灯下唯一的支柱!”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因为我知道!无论台下有多少喧嚣,有多少欢呼或倒彩…在黑暗的角落,总有一双眼睛!只看着我!只属于我!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永恒!”
芙宁娜猛地转过头,异色的双瞳死死地盯住空,里面燃烧着疯狂的火光,仿佛要将他也一同点燃!“现在!轮到你了!空!你将取代她的位置!成为我的永恒观众!注视着我!只注视着我!直到时间的尽头!”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魔咒,在这幽蓝的囚笼中回荡。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终于明白了芙宁娜这病态执念的根源。那并非简单的占有欲,而是源于一种扭曲的、对被永恒注视的极致渴求!一种由恐惧与依赖共同铸就的、深入骨髓的毒瘾!
而那个最初的“观众”……
“厄歌莉娅…”空嘶哑地说出了那个如同禁忌般的名字。枫丹初代水神。传说中早已逝去的存在。
听到这个名字,芙宁娜的身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如同打碎的瓷器般崩裂开来,露出底下最深沉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她猛地后退一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
“住口!不准你…亵渎她的名讳!”芙宁娜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和暴怒。她双手猛地抬起,掌心瞬间凝聚起狂暴的、高度压缩的水元素能量球!幽蓝的光芒照亮了她因极度情绪波动而扭曲的脸庞!
“看啊!”芙宁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近乎献祭般的狂热!她将凝聚着恐怖能量的双手猛地指向球形空间的穹顶!
随着她的话语和动作,穹顶中央,那些原本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蓝纹路骤然爆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实质的强烈光芒!光芒汇聚、扭曲,在穹顶的最高处,缓缓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散着古老威严气息的虚影!
那是一位身披华美而古老水纹长袍的女性。她悬浮于穹顶之下,身形半透明,如同最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长如同流动的深海水流,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清晰无比——那是两潭深不见底的、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幽蓝眼眸。
初代水神,厄歌莉娅。
她的虚影静静地悬浮在那里,那双冰冷的、非人的眼眸,如同穿透了时空,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漠然的审视感,无声地、精准地……俯视着下方平台上被禁锢的空!
那目光,沉重得如同整个深海压在胸口!带着一种洞穿灵魂、冻结时间的恐怖力量!空瞬间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所有的挣扎、愤怒、恐惧,都在那漠然的注视下变得苍白可笑,无所遁形!
“看啊!厄歌莉娅大人!”芙宁娜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颤抖,带着一种病态的虔诚和献宝般的狂热,她仰望着那巨大的虚影,异色的瞳孔中闪烁着近乎泪光的光芒,“您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为您…不!是为我们!为这场永恒的戏剧!选中的…新的观众!”
芙宁娜猛地低下头,目光再次锁定空,那眼神混合着极致的疯狂和一种令人作呕的温柔。
“看啊,空!”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却又如同毒蛇的嘶鸣,“这就是…永恒的目光!这就是…你将要扮演的角色!和我一起…沐浴在这…永恒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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