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撕心裂肺,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冰冷的眼泪汹涌流淌,打湿了空染血的衣襟和她自己深蓝色的丝绒裙摆。
空没有阻止她。他只是沉默地、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身体,将蜷缩成一团的优菈更紧地、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搂进自己怀里。
他染血的手掌轻轻拍抚着她剧烈起伏的后背,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在这冰冷、黑暗、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的古老刑室里,只有优菈崩溃的哭声在绝望地回荡。
时间在泪水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那撕心裂肺的痛哭才渐渐转变为断断续续的抽噎,最终只剩下精疲力竭的、细微的啜泣。
优菈蜷缩在空的怀里,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但那股毁天灭地的疯狂风暴,似乎终于暂时平息了。
空低下头,看着怀中这张被泪水彻底浸湿、苍白脆弱得如同琉璃的脸。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去她脸颊上冰冷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了她。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优菈彻底僵住的举动。
他抬起手,解开了自己颈项上那个沉重冰冷、象征着禁锢与剥夺的禁魔石项圈。
金属扣环出轻微的咔哒声。
在优菈茫然无措、甚至带着一丝惊恐的目光注视下,空将这个刚刚还禁锢着自己的项圈,以一种近乎宣告的姿态,稳稳地戴在了优菈纤细苍白的脖颈上!
冰冷的金属紧贴着她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紧接着,空摊开手掌,一枚小巧的、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钥匙,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那是打开这禁魔石项圈的唯一钥匙。
他拉起优菈那只戴着手套、此刻却冰冷僵硬的手,将钥匙郑重地、不容拒绝地塞进她的掌心,再紧紧合拢她的手指,让她牢牢握住。
“从现在起,”空凝视着她震惊失神的冰蓝眼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刑室里带着奇异的回响,“你才是囚徒,优菈·劳伦斯。而我,是你的狱卒。”
他微微前倾,染血的额几乎触碰到她光洁的额头,金色的眼瞳深处是燃烧的熔岩和不容置疑的掌控:
“想要证明什么吗?证明你值得被信任?值得…被爱?”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具力量的弧度,
“想要真正的自由吗?那就用你最引以为傲的东西,用你浪花骑士的剑,来正大光明地…赢取它。向我证明,你挣脱的不只是这具躯壳的锁链。”
龙脊雪山之巅。万籁俱寂,唯有凛冽如刀的寒风在亘古的冰原上呼啸嘶吼,卷起细碎的、钻石般的雪尘,在惨淡的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脚下巨大的冰湖,如同镶嵌在群山之巅的一块凝固的深蓝宝石,光滑、幽深,倒映着漫天碎钻般的星辰和那轮孤悬的冷月。
优菈·劳伦斯站在冰湖的边缘,深蓝的裙甲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灰蓝色的长如同燃烧的冰焰在脑后狂舞。
松籁响起之时巨大的剑身斜指地面,剑锋上凝结着肉眼可见的冰霜,幽蓝的元素力如同活物般在剑脊上流淌、脉动,散出刺骨的寒意。
脖颈上,那个属于空的禁魔石项圈,冰冷的金属紧贴着她温热的皮肤,像一道屈辱而灼热的烙印。
空站在冰湖的中央,孑然一身。
寒风卷起他染着风尘的金色短,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沉静如深潭的金色眼瞳。
月光落在他身上,照亮了他颈间——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几道被粗糙镣铐磨破的暗红伤痕,在冷光下异常醒目。
“报仇时间到了!”优菈的声音穿透呼啸的风雪,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压抑到极致的复杂情绪。
话音未落,她动了!松籁大剑出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嗡鸣,卷起狂暴的风雪!
她整个人仿佛与剑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冰蓝闪电!
祖传的松籁大剑在澎湃冰元素的全力加持下,剑光暴涨,瞬间幻化出一条咆哮的冰晶巨龙,裹挟着冻结灵魂的极寒和粉碎一切的威势,朝着冰湖中央的空,动了最迅捷、最凌厉的突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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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锋所指,冰湖光滑的镜面被犁开一道深深的、蔓延着白霜的沟壑,寒气四溢!
这一剑,凝聚了她毕生所学的精髓,凝聚了她浪花骑士的骄傲,更凝聚了她内心深处所有无法言说的痛苦、渴望与绝望的挣扎——
她要刺穿这令人窒息的枷锁,无论它是来自劳伦斯的姓氏,还是来自眼前这个掌控了她所有软肋的男人!
十丈…五丈…三丈!
冰龙的獠牙距离空的心口只剩下最后三尺!
优菈眼中只剩下那片在剑锋前不断放大的、染着风霜的金色身影。
就在这千钧一的刹那,她眼角的余光,如同被最细的针狠狠刺了一下,猛地捕捉到了空颈项上那几道暗红的、被她亲手用镣铐磨出的伤痕!
那伤痕在清冷的月光下,像几道丑陋的控诉,无声地烙印在她燃烧的瞳孔里!
一种尖锐的、混杂着悔恨和剧烈刺痛的情绪,毫无征兆地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脏!
凌厉无匹的剑势,因为这瞬间的、源于灵魂深处的刺痛,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那咆哮的冰龙,气势也为之一顿!
就是这电光石火、连十分之一个呼吸都不到的破绽!
一直凝立如雕塑的空,眼中精光爆射!他蓄势已久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释放!
他的身影不再是静止的金色,而化作了一道撕裂黑暗的金色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