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空知道她没有。
在须弥雨林的夜晚,当他独自走在月光下时,影子会偶尔多出一重——一个纤瘦的女性轮廓,跟在他身后三步远,不靠近,也不远离。他转身,影子就消失。
在枫丹庭院的喷泉边,当他低头看水中月影时,月影里偶尔会浮现尼可的脸。她只是静静看着他,不说话,不笑,就像月光本身的凝视。
最明显的是在纳塔。火之国夜晚的月亮总是蒙着淡淡的烟尘,但有一次,空在营地醒来,看见帐篷的帆布上投下一个清晰的影子——尼可坐在月下,抱着膝盖,望着远方。
他冲出帐篷,外面空无一人。只有月光洒在红色的土地上,冷清得像一片银色的海。
“她在等你。”一个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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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转身,看见丝柯克站在营地边缘。这位深渊的剑客穿着她那套标志性的白色抹胸连衣裙,黑色围巾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她罗兰紫色的竖瞳眼睛盯着空,眼神复杂。
“你知道她?”空问。
丝柯克点头:“魔女会·代号n,月之魔女尼可·莱恩。她在深渊也有名——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能用月光渗透深渊的人。”
她走近,脚步无声:“她在所有月光能照到的地方留下了印记。这些印记像网,而你,是网中央的蝴蝶。”
“她想干什么?”
丝柯克沉默片刻:“爱。或者说,她所理解的爱——完全的占有,永恒的陪伴,不惜一切代价的留住。”
“这不是爱。”
“对她来说是。”丝柯克望向月亮,“千年的孤独,让她的情感扭曲了。她分不清爱和囚禁,分不清陪伴和占有。她只知道,她想要你,就要得到你,无论用什么方式。”
空想起尼可流泪的眼睛。那一刻的她,不是魔女,只是一个害怕孤独的女人。
“有办法让她……恢复正常吗?”
丝柯克摇头:“月光已经和她融为一体。改变她,就是改变月光本身——那会引整个提瓦特月相系统的崩溃。”她顿了顿,“但也许……你可以教她。”
“教她?”
“教她什么是真正的爱。”丝柯克说,“用你的行动,你的选择,你对待他人的方式。让她看见,爱不是占有,而是尊重;陪伴不是囚禁,而是自由。”
她转身准备离开,又停下:“但要小心。扭曲的爱,往往比纯粹的恶意更危险。因为她伤害你时,会以为那是爱的表达。”
丝柯克消失在夜色中。空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教尼可什么是爱?这想法太荒谬。但不知为何,空觉得这是唯一的出路——不是打败她,不是逃离她,而是改变她。
从那天起,空开始有意识地在月光下停留。
他不再匆匆赶夜路,而是偶尔坐在山崖上,对着月亮说话。说一天的见闻,说旅途的趣事,说对妹妹的思念,说对未来的迷茫。他知道尼可能在听——月光就是她的耳朵。
有时,月光会回应。不是声音,而是感觉——当他说到悲伤的事,月光会变得柔和;当他说到快乐的事,月光会变得明亮。像在共鸣。
有一次在须弥,空救了一个被魔物围困的学者。战斗结束时,他受伤了,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那晚他包扎伤口时,月光照在绷带上,伤口竟开始加愈合。
空抬头看月亮,轻声说:“谢谢。”
月光轻轻闪烁。
渐渐地,空习惯了尼可的存在。她就像月光本身——无处不在,却又触摸不到;沉默注视,却又偶尔温柔。
直到那个夜晚。
空在枫丹的白淞镇附近遭遇了愚人众的伏击。对方人数众多,且有针对他战斗方式的准备。苦战后,空勉强逃脱,躲进一个废弃的矿洞,伤势严重。
意识模糊间,他看见月光从洞口流淌进来,凝结成一个熟悉的身影。
尼可。
这次不是幻影,是真的她——银,白裙,右眼里旋转的月亮。她跪在空身边,手指悬在他的伤口上,月光从指尖洒落,渗入伤口。
疼痛缓解了。空想说话,却不出声音。
“别动。”尼可轻声说,“你在流血。”
她的治疗很温柔,但手指在颤抖。空看见她的右眼里,月亮在剧烈震动,像在承受某种痛苦。
“用月光治疗现实世界的伤……会反噬你自己,对吗?”空哑声问。
尼可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治疗。当最后一处伤口愈合时,她的身体已经透明得像雾气,右眼里的月亮碎了一半。
“为什么要这么做?”空问。
尼可抬起头,左眼看着他,右眼流下月光。“因为你受伤了。”她说,好像这是世界上最简单的理由。
“你可以不管我。”
“但我做不到。”尼可笑了,笑容脆弱,“看见你受伤,我这里……”她按着胸口,“会痛。比月光反噬更痛。”
空坐起来。矿洞里很暗,只有尼可身上的微光照亮一小片区域。她蜷缩在他身边,像一只受伤的动物,银铺在地上,像一片小小的月光湖。
“你变了。”空说。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