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言语,没有犹豫。申鹤甚至连目光都未曾在那咆哮的污秽聚合体上多停留一瞬,仿佛那只是路旁碍眼的尘埃。
她只是微微侧身,将重伤的空挡在自己身后那片风暴肆虐的绝对领域之外。右手五指纤纤,在虚空中看似随意地一拂,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琴弦上的落雪。
随着她指尖的拂动,空气中骤然凝结出成千上万片晶莹剔透的冰翎!每一片都薄如蝉翼,边缘却流转着足以切割空间的凛冽寒光。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悬浮,而是瞬间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排列组合,构成了一幅巨大、精密、充满毁灭美感的寒冰阵图!
“敕!”
一个冰冷的字眼从申鹤唇间吐出,如同神只的谕令。
那庞大的冰翎阵图骤然爆出刺目的冰蓝色光芒,如同冻结的太阳在此处炸裂!
恐怖的寒气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连空气都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无数冰翎化作一道毁灭性的寒光洪流,带着冻结万物的绝对意志,狂暴地轰向那咆哮的污秽聚合体!
“嘶嗷——!!!”
那由魔神怨念凝聚的聚合体出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痛苦与恐惧的尖利嘶嚎。冰与火的法则在此刻激烈碰撞!
寒光洪流所过之处,翻腾的粘稠黑泥被瞬间冻结成丑陋的冰雕,又在下一瞬被狂暴的力量彻底碾碎成齑粉!
无数只浑浊眼球在极寒中爆裂,扭曲的手臂和口器被冰晶覆盖、撕裂!纯粹的冰元素力如同无数把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而冷酷地切割、分解、净化着那污秽的核心。
那足以让空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周旋的恐怖存在,在申鹤这轻描淡写的一击之下,竟如同烈日下的残雪,出凄厉的哀鸣,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度被冻结、分解、湮灭!
粘稠的黑泥在冰蓝光芒中挣扎、沸腾,最终化为缕缕散着恶臭的黑烟,被凛冽的寒气彻底驱散、净化,不留一丝痕迹。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前一刻还是绝境,下一刻,充斥整个空间的、令人作呕的污秽与咆哮已被彻底抹除。
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弥漫,空气中飘散着细碎的冰晶尘埃,如同下了一场无声的暴雪。
洞窟内恢复了死寂,只有申鹤周身缓缓飘落的冰屑,以及她身后那片被冰风暴犁过的、光滑如镜的冻土,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一击的恐怖威能。
申鹤缓缓转过身。风雪在她周身渐渐平息,只有几片冰翎在她梢和肩头无声融化。
她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有一片万年不化的寒冰般的沉静。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清澈得如同雪山顶峰的湖泊,映着空狼狈不堪的身影,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她一步步走近,脚步踩在凝结的冰面上,出轻微而规律的脆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那声音,一下下,敲在空紧绷的神经上。
直到她停在空面前,微微俯下身。离得如此之近,空能清晰地嗅到她身上那股清冽的、仿佛混合了雪松与冰莲的气息,奇异地冲淡了空气中残留的腥臭。
她的目光落在空左肩那个恐怖的伤口上——暗紫色的污血仍在缓慢渗出,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祥的青黑色,丝丝缕缕的黑气如同活物般缠绕其上,疯狂地向周围侵蚀。
空强撑着几乎要涣散的意识,巨大的劫后余生感冲击着他,混杂着无法言喻的感激。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那双近在咫尺的、澄澈却冰冷的眼眸,嘴唇因失血和疼痛而微微颤抖。
“申…申鹤……”他努力想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谢…谢谢你……”
他用尽全身仅存的一丝力气,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颤抖着,带着无比的真诚和劫后余生的依赖,想要去握住她那只垂在身侧、同样纤细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
指尖即将触碰到她冰冷的皮肤——
就在那一瞬间!
申鹤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猛地碎裂了!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厌恶,而是一种更深沉、更难以理解的剧烈波动,如同平静冰面下骤然涌起的狂暴暗流!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她身上爆出来!
“呃啊——!!!”
空的感激话语和虚弱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他伸出的右手,手腕处传来一声令人头皮麻的、清晰的骨骼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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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鹤的手,快得如同闪电!她根本没有去“握”他的手,而是如同冰冷的铁钳,猛地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纤细的五指骤然收紧,那看似柔弱的指节瞬间爆出非人的、足以捏碎精钢的恐怖力量!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从手腕处炸开,沿着手臂的神经一路烧灼到大脑!空感觉自己的腕骨像是被万吨液压机瞬间碾成了粉末!他甚至能“听”到骨头在压力下哀鸣粉碎的细微声响!
但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腕骨碎裂的同一刹那,一股极致的冰寒之力从申鹤扣住他的五指间汹涌灌入!那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蕴含着某种古老符箓之力的绝对冰封!
这股力量瞬间冻结了破裂的血管、撕裂的肌腱、粉碎的骨茬……甚至将那足以让常人瞬间昏厥的恐怖剧痛也一并冻结、麻痹!
肉眼可见的冰霜,如同拥有生命的白色藤蔓,顺着空被捏碎的手腕伤口处疯狂蔓延!
它们贪婪地攀爬、覆盖,所过之处,皮肤瞬间失去血色,变得青白僵硬,血管被冻结,连渗出的鲜血都在瞬间凝固成暗红色的冰晶。
冰霜迅覆盖了整个小臂,并向着手肘和肩膀急蔓延,出细微的“咔嚓”声。
前一秒还是感激的触碰,下一秒便是粉碎性的剧痛与冰封!
空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茫然。
他瞪大的金色瞳孔中,清晰地映着申鹤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平静得可怕!
没有愤怒,没有狰狞,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仿佛刚才捏碎他腕骨、用冰霜冻结他手臂的,并不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