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点心瞬间四分五裂,黄色的柠檬凝乳溅射开来,粘稠地粘在冰冷的地面上。
碎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琳妮特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肩膀微微颤抖。
她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摊狼藉,又猛地抬头看向空,眼神混乱而狂乱。
几秒钟后,那狂乱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空洞的茫然和脆弱。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扶手椅,出沉闷的响声。
然后,空看到了。
一滴晶莹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极其缓慢地从她低垂的眼睫下滑落,划过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在下颌处悬停了瞬间,最终滴落下来。
啪嗒。
正好落在空被锁链束缚着的手背上。
温热,带着人体真实的温度,与他手背的冰凉形成鲜明到残酷的对比。
那滴泪水的触感,比锁链更沉重,比幽蓝的灯光更灼人。
琳妮特似乎也被这滴眼泪惊住了。
她抬手,指尖颤抖地触碰了一下自己湿润的脸颊,看着指尖的水痕,眼中充满了纯粹的、孩子般的困惑和难以置信的痛楚。
她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会流泪,像是第一次感受到某种足以撕裂她灵魂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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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看空,不再看地上摔碎的柠檬挞。
她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离般冲到密室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一扇极其隐蔽的门。
幽蓝的提灯被她慌乱地带走,光芒迅远离,最终随着一声轻微的、压抑的啜泣和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彻底消失在门后。
黑暗再次如同实质般涌来,瞬间吞噬了一切。
只剩下地上那摊粘腻的柠檬挞残骸散出的、带着酸涩的甜香,以及手背上那一点残留的、滚烫的湿意,提醒着空刚才那短暂而惊心动魄的一幕。
那滴眼泪,像一颗烧红的子弹,击穿了他心中因愤怒和恐惧筑起的高墙,露出了底下同样复杂的、带着一丝钝痛的内核。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碰到她内心深处那巨大而无助的、被扭曲的爱意所包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孤独伤痕。
死寂的黑暗被一声沉重的、带着压抑怒火的巨响撕裂!
“琳妮特!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林尼的声音穿透厚重的门板,不复往日的优雅从容,只剩下刀锋般的冰冷和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痛楚。
紧接着,是金属被剧烈撞击的轰鸣声,仿佛有什么沉重的工具在强行破坏门锁。
火花在门缝处一闪而逝,照亮了密室门口方寸之地。
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的琳妮特身体猛地一颤,像受惊的猫一样弹起。
幽蓝的提灯在她手中疯狂摇晃,光线在她脸上投下凌乱跳动的阴影,那双冰绿色的眼睛瞬间收缩到极致,瞳孔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
被现的恐惧、计划被打断的狂怒、领地遭侵犯的暴戾,还有一丝……被兄长严厉呵斥时本能的惊慌。
她几乎是本能地扑向床边,身体挡在空的前方,双臂张开,像一个护住巢穴的、绝望的母兽,死死盯着那扇正在被暴力开启的门。
她的后背绷得笔直,微微弓起,喉咙里出一种近乎威胁的、低沉的嘶嘶声。
“砰——哗啦!”
门锁终于不堪重负,碎裂开来。
沉重的门板被猛地撞开,刺眼的光线如同洪水般汹涌而入,瞬间驱散了密室中浓稠的黑暗,也刺痛了空久未见光的眼睛。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耳边听到琳妮特出了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
光芒中,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
林尼站在最前面,平日总是带着魔术师优雅从容笑容的脸庞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穿着演出用的黑色燕尾服,领结有些歪斜,显然是匆忙赶来。
他手里还拎着一把沉重的、闪烁着元素力光芒的工程锤,锤头沾着新鲜的木屑和金属碎末。
那双与琳妮特极为相似的紫色眼眸里,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但在这怒火深处,空清晰地看到了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某种了然于心的悲哀。
菲米尼紧跟在林尼身后,戴着那顶标志性的深蓝色潜水面盔,看不清表情。
但他紧握的双拳,以及透过面盔镜片投射过来的、复杂难言的目光(混合着震惊、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都显示出他内心的剧烈震动。
他的目光扫过密室,扫过琳妮特那护食般的姿态,最终定格在床上被锁链束缚、脸色苍白憔悴的空身上,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琳妮特……”林尼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压抑的痛心,“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的目光越过琳妮特单薄的肩膀,落在空手腕脚踝上那闪着寒光的特制镣铐上,落在那些隔绝元素力的暗紫色符文上,最后落在空那写满疲惫和复杂情绪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