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重归宁静。竹叶沙沙,阳光依旧暖洋洋地洒下来。
如意将师傅膝头的薄毯又往上拉了拉,轻声问:“师傅,您真的不担心吗?司徒长老他们……”
老神医闭上眼睛,缓缓道:“担心有何用?路是他们自己选的。”
“朝廷失道,江湖离心,走到这一步,是必然。”
“只是这‘清君侧’……谈何容易。自古以来,以此为由起事者众,能善终者寡。”
“但愿他们……能有个好结果吧。”
他睁开眼,看着如意,目光清明:“丫头,我们只是郎中。郎中的本分是治病救人,不是改朝换代,也不是参与派系倾轧。”
“临水城时,我们救的是疫病之下的无辜百姓,揭穿的是戕害人命的阴谋,那是医者的天职。”
“而如今北方之事,是权力之争,是势力博弈,其中是非曲直,已非单纯的医道所能辨析,更非你我之力所能扭转。”
“我们守好这小院,我养好身体,你精进医术,救治这城中有需要的人,便是我们此刻最该做、也最能做好的事。”
如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啊,他们师徒两人的江湖,是药香弥漫的江湖,是问诊施针的江湖,是守护眼前人安康的江湖。
那些庙堂之高、江湖之远的纷争,就让它留在远方吧。
“师傅,菊花晒得差不多了,我再去看看灶上给您炖的百合雪梨羹。”
如意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转身走向厨房。
“嗯,多放两颗冰糖。”老神医在躺椅上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眯着眼,享受着秋日午后的暖阳。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收到信之前的样子。
他们的小饭馆照常开门,药膳的香气依旧诱人。
如意更加用心地钻研食补药方,将更多温和滋补的药材巧妙融入日常饮食。
老神医的脸色在她的精心调理下,竟真的又好了几分,咳嗽渐少,精神头也足了些,偶尔还能到前面食铺坐坐,与熟客聊几句。
北方的消息并未断绝,反而随着时间推移,通过南来北往的客商传递得更加具体,也更加惊心动魄。
江湖同盟果然起事了,以“清君侧、靖国难”为号,聚集了数万人马,据说初期势如破竹,连下数城,直逼京畿。
朝廷震动,调遣精锐边军与禁军合力围剿,双方在京城外围展开激战,伤亡惨重。
碧波镇虽偏安一隅,但也能感受到一丝紧张的气氛。
偶尔有过路的逃难人群,携家带口,面带惊惶,谈论着北方的战乱和溃兵。
镇上开始加强夜间巡逻,粮价也有所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