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跟过去:“先生对国画感兴趣?”
男人转过身,摘下了墨镜。
时间在那一秒变得粘稠。
那是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睛,瞳孔颜色深得像夜里的海,此刻正翻涌着林梦完全看不懂的情绪——痛苦?挣扎?还是某种近乎绝望的渴望?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得太久,久到林梦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虎口处的疤痕,灼痛得更厉害了。
“这是你画的?”男人的声音很低,带着某种压抑的沙哑。
林梦点点头:“临摹得不好,还在学。”
男人盯着画,指尖摩挲着宣纸边缘,动作轻得像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良久,他才抬起眼,重新看向她:
“笔触很稳,不像初学者。”
“陈老师也这么说。”林梦笑了笑,“他说我这手腕的稳定度,像是练过十几年书法。”
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愣了愣。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重新戴上墨镜,从西装内袋掏出钱包,抽出一叠现金放在画案上:
“这幅画,我买了。”
“不用这么多——”林梦话没说完,男人已经拿起画,用一旁裁好的宣纸仔细包好。他的手指修长,动作熟稔,包画的姿势像做过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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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好画,他走到门口,停下。
回头,又看了她一眼。
隔着墨镜,林梦依然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重量——沉甸甸的,像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头里。然后他推门离开,风铃叮当作响,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巷子深处。
林梦站在原地,掌心贴在心口。
心跳得好乱。
她走到窗边,看着空荡荡的巷子。阳光很好,爬山虎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一切如常。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迟迟没有散去。
整个下午,林梦都有些心神不宁。
她整理了三次书架,泡了四杯茶,每一杯都只喝了一口就放下。傍晚时分,王阿婆来还书,看她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林姑娘,不舒服?”
“没事。”林梦勉强笑笑,给阿婆续茶,“可能有点累。”
“累了就早点关门休息。”王阿婆接过茶杯,忽然压低声音,“对了,今天是不是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来过?我在巷口看见他了,那气场……不像咱们镇上的人。”
林梦的手顿了顿:“阿婆觉得他像什么人?”
王阿婆想了想,摇摇头:“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跟三年前刚到镇上时的你们有点像。”
“我们?”林梦愣了。
“是啊。”王阿婆回忆着,“三年前你们兄妹刚来镇上时,你哥哥林墨也是这种气质——看着温和,但眼神里有股说不出的劲儿。不过你哥哥很快就融进来了,现在完全是个咱们清水镇的人了。”
林梦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三年前她和哥哥来到清水镇,对于之前的记忆一片模糊。林墨说她生了一场大病,高烧烧坏了记忆,只记得他这个哥哥。至于他们从哪里来,以前是做什么的,林墨总是含糊其辞。
“阿婆,”林梦轻声问,“您觉得……我哥以前是做什么的?”
王阿婆笑了:“这我哪知道。不过看你哥那气度,那医术,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他对你那是真好,这三年把你当眼珠子似的护着。”
这话林梦信。林墨对她确实好得没话说。可越是这样,她心里那个疑问就越深——为什么她对三年前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为什么每次问起过去,林墨的眼神总是闪躲?
“林姑娘?”王阿婆看她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什么。”林梦回过神,笑了笑,“就是忽然有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