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已经28岁了,我能为我自己的每一个决定承担後果,我不需要任何人,父母,包括你打着为我好的理由,来决定我的人生里我该干什麽,不该干什麽。”他的眼底带着忧伤,“你能明白吗?夏濯。”
“许弋,你为什麽就不能听我的话?”我也很生气。
我知道自己不该限制他,他是自由的,他能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後果。可是他决定的糟糕後果,我承受不住,也不想看到。
“我不想和你吵,我先回去了。”许弋失落地垂下眼眸,收拾好沙发上的东西转身离开了别墅。
我站在原地听到别墅门合上的声音,等情绪稳定一些後上楼去收拾行李。
这场争吵我们谁不愿意让步。
就这样草草结束,不欢而散。谁也不愿意先低头。
下楼时蝴蝶还处在我和许弋争吵的情况里,它不懂我和许弋为什麽突然争吵,不懂为什麽许弋突然离开不陪它玩了。
我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爸爸出差两天,这两天你乖乖的。”
可我怎麽也没想到那天是我和许弋的最後一面。
如果可以那天我绝对不会和他争吵,不会让他生着气离开。
我很後悔那天没有和他好好交谈。
飞机冲上云层,白色的云遮住了下面熙熙攘攘,星罗棋布的城市。
我坐上了前往美国明尼苏达州的梅奥诊所,约见了Michael医生。我带着许弋的病历,将病情告知了对方。
Michael医生:“Mr。Xu的病情已经很糟糕了,他也没有接受过化疗这就导致了他病情恶化的很快,现在进行手术我只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的把握。”
看完许弋的病历单,Michael医生也给我说明了具体的治疗方案和手术的各种风险。
而国内,许弋发生车祸在医院ICU进行抢救。
我提出自己的请求後,Michael医生表示可以和我回中国给许弋进行手术,为此我表示了感谢。
Michael医生和他的团队开会对许弋手术的具体方案讨论了两天,确定了最终的手术方案。手术方案确定後,我立马让荀朝订机票,连夜飞回广州。
可一切都太迟了。
等待我的是那张黑白照片。
回到广州我让安排好Michael医生及其团队的住宿问题,联系纪自牧订好医院。这个好消息我也迫不及待想让许弋知道,回别墅的路上我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发消息也没回。
我以为他还在生我的气,回别墅放好行李溜好蝴蝶,特意买了礼物去他家给他赔礼道歉。
我按了门铃没人来开门,家里没人。再次拿出手拨打许弋的电话还是没人接,没人在家。
三月的广州气温很适宜,卓姨养的藤蔓类的花有一株爬上墙长到外面来了。嫩黄色的花朵在枝头开得正盛。
大约等了半小时还没有人回来,我给许弋发了条消息把礼物挂在了门上,转身回公司处理工作去了。
出国两天积攒的工作很多,方案,报表,合同,一大堆文件等着我处理。荀朝安排好Michael医生和他的团队後,回公司向我汇报完就出去工作了。
下午我正在处理工作,接到了赵乘风的来电。
赵乘风简单直白地说道:“许弋去世了,葬礼在华安陵园举行。”
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赵乘风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你……在和我开玩笑吗?”声音止不住的发颤,心脏裂开无数道裂痕,“他前两天还好好的。”
“没骗你。”电话那头赵乘风的哭腔终是没能藏住。
路上的风声很大很急,但都没能盖住我的悲痛。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麽去的葬礼,只记得那天路上的树一直会退,让我数不清。
到陵园时现场有很多人,视线越过人群落在许叔怀里抱着的那盒子上。我呼吸停滞,站在原地不敢上前,疼痛还是像毒蛇缠绕爬满全身,让我痛苦不已。
那盒小小时骨灰被放进那小小的四方墓地里,最後被盖在地下。
当我想上前触摸时却退缩了,踌躇不前没有勇气。整个过程空壳站在原地,连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
卓姨和许叔在前面哭得撕心裂肺,赵乘风上前扶住卓姨随时会倒下的身体。
葬礼结束後赵乘风转身时看见站在最後面的我,上前递给我一个U盘和盒子,“里面有许弋留给你的视频。”
麻木地接过张开的嘴欲言又止,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所有人都离开了我依旧站在墓碑前。上面的照片是许弋去年新给自己的拍得,他笑得一如既往的阳光。
回南天的天气多雾,四面八方都是雾。一切事物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我和墓碑上的照片对望。
雾气落在身上打湿了我的全陪衣衫和脸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认认真真地打量眼前的墓碑,墓碑上多刻了一句话。
“看到我,记得要开心。”
四肢僵硬,蹲下身轻轻地抚摸那张冰冷的照片,“许弋,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