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还在吹,高岩上的衣角微微扬起。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手里的青玉简还带着女娲宫传来的温热。长老已经跑下去召集人了,脚步声在石阶上一路往下,越来越轻。
我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结界还没启动。北方的天还是暗红的,那片妖云压得很低,像是随时要扑下来。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不是一个人扛。
长老带着十名弟子回来时,每个人脸上都有汗。他们站在我面前,呼吸还不稳。我打开玉简,把女娲给的口诀念了一遍。
“手结莲花印,心念归元咒,引霞入脉,顺行七轮。”
长老重复了一遍,声音有点抖。他抬头看我,“真能成?”
我说,“你照做就是。”
他没再问,转身带着人往第一处节点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边开始白。我站在高岩上等,眼睛盯着东方。七处节点分布在聚居地外围,每一处都靠着山势转折的地方。要是位置差一点,整个结界就合不上。
第一个信号是从南岭传来的。一道微弱的光柱从地面升起,颜色是淡金中带点粉。那是五彩霞气的第一缕。接着西坡、北谷、东崖……陆续亮了起来。
第七道光升起的时候,空中突然安静了。
一道虹桥从天而降,不是落在某一处,而是直接连通七点。光芒交织成网,像一层看不见的膜缓缓落下,把整个聚居地包住。我伸手摸了摸空气,指尖传来轻微的阻力,像是碰到了水面上的薄冰。
结界成了。
脚下的土地轻轻震了一下,然后恢复平稳。之前枯黄的草尖冒出一点绿,不是很快,但确实在长。有人蹲下去看了很久,忽然站起来大喊:“地气回来了!”
越来越多的人围到结界边缘,伸手去碰那层光。它不烫也不冷,摸起来像春天早晨的雾。孩子们开始跑着追光,手指划过的地方会留下一圈涟漪。
长老跪下了。他不是一个人跪,身后跟着一群老人。他们额头贴地,肩膀抖着,没出声,但我看见地上湿了一片。
我没拦他们。这一拜,他们该送。
我从怀里取出玉盒,盒子一开,里面躺着三十多枚符箓。每一张都是五色交织,正面画着一个小小的圆圈,背面有女娲留下的指印。
这是我从女娲宫带回来的东西,五色引魂符。
我先给了长老一枚。他接过去的时候手抖得厉害,我把他的手指合上,“这不是保命用的,是让你记住,你是族里撑得住的人。”
他又点头,把符塞进胸口最里面的布袋里。
我挨个下去,每一个接到的人都愣住。有个少年拿到后站在原地不动,眼睛红了。我说,“怎么?”
他说,“我们这么弱,为什么圣人还要管我们?”
我说,“你们昨天抬起了玄铁石,前天守住了夜岗,三天前有个女人背着伤员走了两里路没停下。你们一直在做对的事,她看见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符,慢慢把它贴身收好。
完最后一张,我让所有人回到岗位。结界需要维持,七处节点每天要有两人轮守,输入气息保持流动。这活不能停,七日为限,一天都不能断。
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整个聚居地已经变了样。之前巡逻的人走路低着头,现在挺直了背。母亲教孩子站桩时声音也大了,父亲在墙上刻下新的标记,说要把每一天的变化记下来。
有个小女孩跑到结界边上,把手贴在光幕上。她的影子映在上面,小小的一团。她笑了,转头对她娘说:“它也在笑我。”
她娘没说话,只是把她抱起来,一起看着那层光。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以前觉得打不过就只能逃,逃不了就只能死。现在不一样了,有人愿意为我们布一道墙,那我们也得站在这道墙后面,把拳头握紧。
下午我去了一趟演武场。那些初步通脉的人已经在练配合了。他们分成小组,按七星方位站位,试着把气息连成一片。动作还不熟,但节奏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