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其实馀舟他知道,只是瞒着自己?
杨振又想到馀舟醉酒回来的那一天,自己在院里里看到的场景,其实掌门那时候是抱着馀舟的吧……?
还要身为长老阁弟子的良景生和掌门吵架,也是因为馀舟麽……
馀舟究竟有多少事瞒着自己?!杨振越想,气不打一处来,扭头瞄了一眼身後的人,馀舟正揪紧自己的领口发着愣呢。
看起来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馀舟,”杨振叫了他一声,不禁问道,“你在想什麽呢?”
簌簌寒风分割了杨振的话语,祝弥没听清楚。
等反应过来,已经是好一会儿之後了,祝弥回他,“早知道我再吃点了。”
原本已经等不到答案的杨振,听到他的回答,嘴角抽搐了几下,“什麽时候你还想着吃呢?!”
祝弥回他,“多吃点就不容易冷了。”
一听到“冷”字,杨振心神一颤,平稳的剑身也跟着抖了一下,身後的人猝不及防撞到他肩头,发出一声惨痛的叫声。
两人哆哆嗦嗦落到地上去。
祝弥大惊,以为杨振不舒服,担忧道,“你怎麽了?”
杨振扭头瞪他,“我才要问你怎麽了呢?”
“我没事啊。”祝弥不解地回他。
杨振撇了撇嘴,“你不是你冷麽?看一下图册,看看有没有附近城镇,先去给你买件厚衣裳。”
“不用了吧?”祝弥有些迟疑。
“不然飞到一半,你突然又变成昨天那样怎麽办?”杨振语气正经起来。
祝弥思忖了一会儿,觉得杨振说得有道理,掏出了图册。
两人一块儿研究了一阵,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处城镇,于是两人决定在去那一处停留一阵。
休息了一夜又吃过丹药的杨振这一次飞起来格外地快。
祝弥感觉只一晃眼,就到了那一处镇子。
他们离凡间越来越近,故而这个小镇子凡间的气息格外浓厚起来,衣铺售卖的衣服也不再是那些薄如蝉翼却很暖和的法衣,而是多了不少厚重的冬衣。
祝弥精挑细选了一件灰扑扑的棉做的大氅,不大好看,但厚实丶暖和,最重要的是便宜。
杨振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出了衣铺再去买几个烧饼路上吃,偏头看到馀舟裹得跟着棕熊一样要去结账,简直两眼一黑。
“换一件!这也太丑了!”杨振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祝弥被吼得一哆嗦,抖着声回答,“这件不是挺好的麽?”
杨振痛苦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祝弥凑过去把他的手拉下来,小声道,“杨振,你真虚荣,这可不行……”
杨振幽幽道,“我听见那个夥计嘀咕,说你可能是人长得不咋地所以挑衣裳的阳光也差……”
“什麽?!”祝弥怒了,“我不买了!”
一边说着,一边怒气冲冲把身上的丑棉衣扯了下来。
杨振伺机抄过架子上悬着的雪白狐裘,盖到他肩头上,“买这件!”
祝弥犹豫起来,这件价格可不便宜。
不过这一件他刚刚也暗自看了好几次,上头的狐狸毛雪白柔软,披在身上既轻薄又暖和,也不会衬得他像只熊,反而显得高挑挺拔。
祝弥犹豫着,对这镜子照了照,一分钱一分货,确实好看。
“就这件,那个夥计夸你眼光好!”
祝弥立即扬起眉来,转身冲得杨振笑了一下。
“他说你人不可貌……”杨振呆了一下,话没能说完。
祝弥还没来得及得意完,那点笑意凝结在嘴边,忿忿冲向账台,掏出自己的荷包,硬气道:“老板,结账!”
老板笑呵呵,对着祝弥狠狠夸赞了一番,祝弥心花怒放地出了铺子。
杨振挨着他,眼角偷偷瞟了几眼,又闭上眼睛确认了好几次,才开口道,“我怎麽感觉……”
“感觉什麽?”祝弥低头系带子,随口搭上杨振的话。
“我开始能记住你的脸。”
馀舟的眉眼终于脑海里有了模糊的影子,好似雪白的宣纸上虚空拟过的一笔,墨汁还没画出真实的笔触,却无法抑制地去想象那一笔真正勾勒出来的样子。
祝弥手指一顿,呵呵笑了两声,“十年了,你终于能记住我的样子了。”
“那能怪我麽?”杨振瞄着他,嘟囔道。
祝弥下意识地想摸了摸自己胸前,没摸到镜子,才想起那柄镜子已经还了回去。
祝弥打消念头,听杨振说要去买烧饼,兴致立即昂扬,脚步都轻快了。
买了衣裳,买了烧饼,二人一身轻松,一同走向镇子外隐蔽的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