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语又问,“离恨心什麽时候才能起效?”
“没那麽快,”温春来把空碗从闻人语手里拿过来,回答道,“服下离恨心後,极阴之水会被离恨心修补成完整的灵根,前後要历经九九八十一天,中途极阴之水不时会发作,较之从前,会更厉害些。”
“之後如何,就要看夫人的造化了。”
无论是修补成什麽样的灵根,都比沦为炉鼎依靠修士精阳过活好得多。
至于这个过程有多难熬,谁也不得而知。
大殿里陷入了沉默。
没过一会儿,温春来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药汤里大抵还放了什麽安神的草药,祝弥眉头舒缓开来,呼吸变得安稳有规律。
闻人语留了一丝神识注意着祝弥的动静,掏出法器和丹药开始修补自己元神上的裂缝。
不知是不是魔种能吸收灵力的原因,闻人语修补起元神的速度比以往受伤的疗愈快上许多,外头天蒙蒙亮时,他就已经结束了修补。
祝弥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身体蜷缩成一团,手揪着床上的红被,不安地颤着眼皮。
闻人语去够祝弥的手,冷得像冰块一样。
察觉到有温暖的热源,祝弥下意识抓了抓,把自己的手窝在闻人语掌心还不够,还要把闻人语的手拉进了被窝里。
闻人语还在发怔间,忽觉一片冰冷的柔软贴在他掌心,轻轻地蹭了一下。
祝弥疑似在这样的小动作里得到了满足,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喟叹,心满意足地把脸歪在他手里,没有再动弹了。
心口猛然一窒,闻人语下半张脸紧绷着,一动也不动地端倪着祝弥熟睡过去的侧脸。
片刻後。
闻人语十分坦荡地上了床。
把祝弥揽怀里的时候,闻人语脑海里浮现出模模糊糊的身影,而後他又把祝弥的手和腿放到自己身上取暖,确保祝弥不会再感到一丝的寒冷後,闻人语倏地顿了一息。
这样无意识的举动,他一定做过很多很多次,才会习惯成自然。
而睡着的祝弥极为自然地靠了过来,脸颊贴着他胸前毫无防备地睡着。
闻人语抱着祝弥的手臂一紧,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五味杂陈地闭上了眼睛。
*
脑子里灌满了水,并且睡着的时候他的脑袋一定被人当成皮球踢了。
不然怎麽会疼成这样?头也疼,身上也疼。
祝弥昏昏沉沉地想,费力地睁开眼。
看到近在咫尺的脸,祝弥懵了一瞬,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伸出手在自己腿上狠掐了一把,痛意直击天灵盖,疼得眼睛一热。
……不是做梦是真的。不是幻觉是真的。
先前的记忆一股脑涌了进来,祝弥猛地清醒过来,自己这是在闻人语的……老巢呢。
祝弥动了一下,把闻人语的手一点点从自己身上擡起来。
把闻人语的手擡起来後,意识到还把自己的脚从闻人语的腿中间抽出来,祝弥悔不当初,他究竟是什麽时候放过去的?
祝弥屏着呼吸,过去了仿佛十年那麽久,他才从闻人语的怀里出来。
好在闻人语没有被他弄醒。
祝弥蹑手蹑脚爬下床,察觉空气里的冷意,眼睛逡巡四周,没找到自己重金买的狐裘,咬了咬牙,胡乱拿了床边放着的红色衣裳披上,匆匆忙忙往门外跑。
他走得极快,望了一眼高得望不到头的殿门,分不出神震惊,就用力推开了门,吱呀一声,外头的天光透了进来。
祝弥被刺激得眯起眼睛,偏过头去。
适应了好一会儿,祝弥才缓过神来,擡脚跨了出去。
如影随形的虫子啃噬感消失了,除了有点冷有点若隐若现的疼,没有什麽不适,祝弥庆信起来,正想加快脚步离开时,身後传来一声叫唤。
“少夫人!您醒了!”
认出这道声音的瞬间,祝弥神情僵滞,掩耳盗铃般想要快步走开。
他才往前两步,温春来的身影已经瞬移到了他面前。
险些要撞上去,祝弥紧急後退了两步,脸上的表情干巴巴的,打了身招呼,“温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