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的红烛燃起时,柳念薇已被奶娘抱回自己的小院。
她的小院今夜也格外热闹。白日里那些见过她“威风”的夫人小姐们,回府后竟又遣人送来了第二波礼——这次是专门给这位“小祖宗”的。
“这是辅国公夫人送来的,说是给念薇小姐压惊。”
“这是户部尚书府送的一对赤金响铃镯,给孩子玩儿。”
“这是顾家大夫人特意补的礼,一支蕾丝嵌宝金项圈……”
奶娘和两个大丫鬟忙着登记造册,小小的花厅里礼盒堆了半人高。
柳念薇却没去看那些,她正盘腿坐在暖炕上,面前摊着七八个大小不一的锦匣——这是她今日收到的“红包”。
最大的一个匣子来自宫里。皇帝虽未亲临,却遣内侍送来了赏赐:一对孩童佩戴的龙凤和田玉佩,十二颗拇指大的南洋金珠,并一架小巧的紫檀木多宝阁,上头摆着九件微缩的青铜礼器模型,寓意“九五之尊,福泽绵长”。
“这可是天大的体面!”奶娘激动得手抖,“满京城,有几个孩子能得御赐多宝阁?”
柳念薇却只是点点头,将玉佩和金珠仔细收进一个铺了明黄绸缎的扁匣里。那多宝阁让丫鬟抬去书房摆着。
第二个匣子来自顾家。除了金银锞子,更多的是文雅之物:一套十二生肖的羊脂玉雕,每只不过拇指大小,却惟妙惟肖;一卷前朝书画大家的摹本;一匣子上好的徽墨,每锭墨上都用金粉绘着不同的花草。
【书香门第,礼也送得雅致。】柳念薇心里评价,将玉雕和墨锭单独收好。
第三个匣子最大,也最沉——是柳家各房宗亲合送的。打开一看,金光灿灿:五十两一个的金元宝摆了十个,二百两的银锭二十个,另有一整套赤金头面,从簪钗到耳珰俱全。
“这礼太重了……”奶娘咋舌。
柳念薇却明白。白天她当众打了那两个挑事亲戚的脸,又揭穿了陷害新妇的阴谋,这些宗亲一是赔罪,二是示好,三是……封口。
她小手一挥:“记下,改日按单子回礼。”
余下的匣子五花八门:有送整套十二生肖金裸子的,有送翡翠长命锁的,有送珍珠璎珞的,最特别的是武安侯府送的——一把量身定制的小弓箭,弓身用紫檀木制成,缠着金丝,箭矢是特制的钝头,箭头却嵌着红宝石。
“武安侯说,念薇小姐有将门之风,赠此弓以作纪念。”送礼的嬷嬷笑道。
柳念薇拿起小弓,拉了拉弦——竟真有三分力道。她眼睛亮了亮:【这个好,留着。】
待所有礼盒清点完毕,已是亥时末。奶娘累得直捶腰:“大小姐,这些……怎么处置?”
柳念薇环视满屋的珍宝,沉吟片刻。
“金元宝、银锭,送去娘亲的私库,请娘亲替我收着。玉器、珠宝、头面,锁进我的百宝箱。文玩字画,送去书房。布料绸缎,交给针线房,年后给我做新衣。”
她一条条吩咐,条理清晰得不像个三岁孩子:“那架御赐多宝阁摆在书房显眼处。顾家送的玉雕和墨,单独装一个匣子,明日我亲自给大嫂送去——就说,贺她新婚,愿她与大哥琴瑟和鸣,笔墨生香。”
奶娘怔怔听着,半晌才应:“是、是……”
“还有,”柳念薇从炕上爬下来,走到那把小弓箭前,伸手摸了摸,“这个挂在我卧房里。”
“这……”奶娘犹豫,“兵器不祥……”
“这是玩具。”柳念薇打断她,语气平静,“武安侯府送的,便是体面。”
奶娘不敢再多言。
等一切安置妥当,柳念薇才洗漱睡下。奶娘吹熄灯,轻轻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