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熊答应了杨乐的跟随,这几乎耗尽了杨乐刚刚积攒起来的所有勇气和力气。
太好了,巨大的喜悦冲刷着他,让他暂时忘却了身体的虚弱和环境的严酷。
他知道,这仅仅是第一步,但却是活下去最关键的一步,当然也是和媳妇又更进一步的开始。
迁徙的路途漫长而艰辛。
他们除了要在海水里游,还要在雪原上走。北极的冰原并非一马平川,而是充满了融冰沟壑、湿滑的礁石区和变幻莫测的天气。
杨乐感觉媳妇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旅者,他择路线精准而高效,巨大的熊掌踏在冰雪或岩石上,沉稳有力。
杨乐自己就跟得跌跌撞撞了。
毕竟他年纪小,体型瘦弱,又经历了之前的磨难,妈妈养三只崽,他营养也跟不上,体力远不如成年的媳妇。
他必须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白那看似不疾不徐,实则跨度极大的步伐。
有好几次,他脚下打滑,差点从冰坡上滚落,或者被一道不宽的水隙难住,踌躇不前。
每当这种时候,媳妇会停下来,巨大的身躯像一座沉默的山,他并不回头,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可以说是一只很有责任的熊了。
直到杨乐气喘吁吁地跟上,或者终于鼓起勇气跳过水隙,他才会继续前行。
这种无声的等待,对杨乐而言,已是莫大的宽容和鼓励。
他们现在不是很熟悉,这样真的说明媳妇熊很好了。
饥饿是途中永恒的威胁。
公熊凭借本能狩猎,但成功率并非百分之百。
在一次白潜入冰海许久却无功而返后,杨乐明显能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和空瘪的腹部。
他立刻从空间里取出了几条肥美的鱼,小心翼翼地放在媳妇的面前。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取,杨乐只能说,他取过,但大熊不要,他之前每次都有抓到,杨乐就只能自己吃了。
现在没有抓到食物,杨乐才又鼓起勇气把鱼给他。
熊低头看了看鱼,又看了看杨乐,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立刻吃,而是用鼻子轻轻碰了碰杨乐的脑袋,喉咙里出一声低沉短促的呼噜声。
那声音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带着一种难得的温和。
然后,他才低头开始进食。
从那次之后,大熊好像接受了杨乐的食物,投喂变得更加自然。
杨乐不再需要刻意寻找时机,当感觉到媳妇可能饥饿,或者自己体力不支时,他就会拿出食物。
有时是鱼,有时是他空间里储存的其他肉。他们会在冰雪中短暂停留,分享杨乐空间的食物。
大熊负责警戒周围,而杨乐则负责提供“后勤”。
这种默契,在无声无息中慢慢建立。
关系的拉近体现在许多细微之处。
大熊不再总是走在前面,有时会刻意放慢脚步,与杨乐并肩而行。
他允许杨乐在休息时靠得更近,汲取它厚实皮毛带来的温暖。
北极的寒风凛冽刺骨,杨乐常常在夜间冻得瑟瑟抖,他会试探着,一点一点地挪到媳妇那如同温暖墙壁般的身边。
最初,大熊会在他靠得太近时微微挪开,但几次之后,他就默许了杨乐的依赖。
杨乐甚至敢在媳妇打盹的时候,把自己冰凉的小爪子搭在他宽阔的背脊上,那时候媳妇也只是抖动一下厚皮,便不再理会。
这种纵容,让杨乐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他开始在行走时,尝试用稚嫩的声音和“媳妇”交流。
可惜和母亲的时间太短,杨乐的语言系统还没有学完,于是,杨乐也只是出一些模仿性的、带着亲近意味的咕噜声和低鸣,目光始终追随着媳妇的反应。
这一天,他们在一片相对平静的浮冰区休息。
夕阳将冰面染成瑰丽的橙红色,大熊刚刚饱餐一顿杨乐提供的鱼,正慵懒地趴着,看着远方的海平线。
杨乐靠在媳妇身边,感受着难得的宁静与温暖。
他犹豫了很久,终于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媳妇的前肢,然后问出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问媳妇叫什么名字。
用的是他偷偷学了很久的北极熊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