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博古斋内,李采臣高举那尊所谓的“宣德炉”,照着量天尺就砸了下去。
“咔嚓——!!!”
按理说,真铜炉砸铁上,顶多瘪一块,出的应该是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可这一下,那“铜炉”竟然出了“咔嚓”一声脆响,如同瓷器碎裂一般,直接四分五裂!
碎片掉了一地,崩得到处都是。
众人定睛一看,全都傻眼了。
只见那碎裂的残片里,哪是什么精铜?分明是白花花的瓷胎!
原来,这炉子竟然是用瓷烧出来的胎子,外面镀了一层足以乱真的铜皮,为了增加重量,瓷胎夹层里还灌了铅块!
“霍!铜包瓷?!”
“这手艺神了!居然连我也看走眼了!”
人群中爆出一阵惊呼。这铜包瓷的手艺,那是传说中的绝活,没想到今儿个在这儿见着了。
李采臣蹲下身,从一堆碎片里捡起一块带着底款的残片。只见那炉底的款识裂开后,在瓷胎的缝隙里,竟然露出了半截黑的、长长的指甲盖!
那指甲盖散着一股子阴寒之气,显然是从死人手上剪下来的。
“啧啧啧,大家伙儿瞧瞧。”
李采臣捏着那片指甲,展示给众人看:
“我说这炉子怎么阴气森森的,像老物件。合着是用了这‘死人指甲’来镇压火气,增加阴气啊!这是高手啊!连这种偏门的‘厌胜术’都用上了!”
真相大白。
那掌柜的吓出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千五百大洋啊!这要是真买下来,那就是买了一堆破瓷片加死人指甲,还得把这博古斋的招牌给砸了!
他指着那个唐先生,气得手直哆嗦:“骗子!抓骗子!送官!”
那唐先生见势不妙,还想钻人群溜号,结果被耿彪像拎小鸡仔一样,一只手就给拎了回来,直接扔在了柜台前。
“行了,别咋呼了。”
李采臣拍了拍手上的灰,冲着掌柜的一伸手,那一脸的市侩劲儿:
“掌柜的,一千五百大洋给您省下了。这鉴定费、辛苦费……是不是得意思意思?”
掌柜的如梦初醒,赶紧从柜台里摸出五十大洋,双手递过去:
“谢壮士!谢壮士金眼!这是小意思,不成敬意!以后壮士常来喝茶!”
李采臣收了钱,在手里掂了掂,心情大好。他一把搂住那个垂头丧气的唐先生,就像搂着多年未见的亲兄弟,完全不顾对方那一脸的死灰相:
“走吧,这位‘上周’的大师。既然咱们这么有缘,哥请你喝豆汁儿去!顺便聊聊,你这手‘无中生有’的本事,是谁教的?”
那唐先生看着李采臣肩上那根能砸死人的大棒子,又看了看旁边凶神恶煞的耿彪,只能苦着脸认栽:
“在下……鬼手唐。栽在你手里,我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这手艺是祖传的,不能外泄。”
……
前门外,豆汁儿摊。
李采臣、耿彪、鬼手唐三人围坐在一张油腻腻的小桌旁。
“喝!别客气!”李采臣指着面前那碗灰绿色的豆汁儿,热情地招呼道,“这可是好东西,败火!去去你心里的火气!”
鬼手唐看着那碗跟泔水似的东西,脸都绿了。他是南方人,最受不了这个味儿。但迫于耿彪那砂锅大的拳头,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说吧。”
李采臣一边吃着焦圈儿,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