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越柏的梦境不再是那囚得人喘不过气的牢笼,而是记忆穿梭到十五年前,那个风雪夜。
家里来客人了,越柏对那些客人不熟悉,但那些人又是越柏的亲戚。
越柏不喜欢亲戚,因为那些陌生人会用令他局促的客套来光明正大触犯他的领域。
每当这时,他会躲到哥哥后面,听着父母与亲戚交谈。
这段日子,亲戚来得越来越频繁了,他们言语充斥着急迫,似乎一直在催促着父母去做什么事情。
哥哥捂住了他的耳朵,陪他离开庄园,来到大街上,给他挑了一顶毛绒帽。
越柏很喜欢那顶帽子,他激动地揪着哥哥的衣摆,跟着哥哥穿过步行街,哥哥还给他买了一个棉花糖。
越柏杏眼明亮。
从他有记忆起,哥哥就不让他吃太多糖果,两天最多只能吃一颗。
哥哥一直对他很凶,不让他乱跑,不让他挑食。
一次,他爬上五层台阶,从上面跳下来,被哥哥看到了,哥哥把他摁到腿上,拍他屁股,他疼得一直哭。
可即便如此,即便父母对他很温柔,可这个家里他最喜欢的还是哥哥。
哥哥才是陪他最久的人。
他跟哥哥在外面玩了四个小时,累的时候路边有公共排椅。
椅子只剩下一个座位了,哥哥坐上去,他主动爬到哥哥腿上,靠着哥哥。
哥哥抱着他,防止他滑下去。
哥哥不喜欢亲戚,后面亲戚来了,哥哥甚至让人将大门紧闭。
父母知道后,训斥哥哥。
他们在书房里,哥哥声音很冷静,反过来质问父母,父母渐渐没了声音。
后来亲戚们也很少来了,只是哥哥依旧警惕,对他说,千万不要独自一人。
越柏牢记哥哥的话,放学后,缩在老师身后,直到看到保镖的身影,才跑了出去。
他一直站在保镖身边,可直到那一天,一直以来熟悉的保镖叔叔忽然用手帕蒙住了他的脸。
越柏再次醒来,是在后备箱里。
他棉衣的拉链坏了,冷风渗了进来,他冻得全身僵硬。
越柏晃了晃脑袋,昏昏沉沉,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越柏能听到一路上的鸣笛声,他看着后车窗,那里从暗至天明。
他脑袋越来越迷糊了,缩了缩身子,好冷。
越柏感知不到时间,等后车厢打开,他被揪了出来,隐约间听到了尖锐的谩骂声。
“这半死不活的怎么养?!”
“就是,光给他看病都要搭进去不少钱。”
越柏又听到了讨好声。
“比你们想象的好养,虽然年龄不大,但会一点本事,听说会说一些外语,还会弹钢琴,懂一点书法。”
尖锐声狐疑:“你可别哄我?这么小的娃娃会这么多?”
“你放心……”
话还没说完,周围忽然变得杂乱起来,一群人涌了出来。
警笛声、呵斥声、还有其他孩子的哭闹声。
越柏用力挣扎,尽管他意识模糊,脑海中的意念却极为强烈。
哥哥,他要去找哥哥!
哥哥在哪?他要回家……
越柏好不容易挣脱,跌跌撞撞走动,下一秒,被一股大力抱了起来。
越柏落入了一个温暖又宽大的怀抱,对方紧紧搂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