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跟她一个学校的老师打麻将时听说的。”路轩压低声音,“对方是个医生,条件挺好的。”
我握笔的手紧了紧“然后呢?”
“然后不知道,就说吃了顿饭。”路轩观察着我的表情,“赵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说,“老师相亲很正常。”
话虽这么说,但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政治课上,杨雯雯讲课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她,观察她的表情,她的动作,想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些什么。
但她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讲课依然认真,提问依然耐心,偶尔会看向我,目光平静,带着老师对学生的关切。
放学后,我去办公室补习。她已经在等我了,桌上摊着我的论文稿。
“来了?”她抬头,“坐。”
我在她对面坐下。
她开始讲解论文需要修改的地方,声音平和,专业。
但我注意到,她今天涂了淡淡的口红,身上有很淡的香水味——是以前没有的。
“老师,”我打断她,“您周末……是不是有事?”
她愣了愣“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觉得……您今天有点不一样。”
她笑了,笑容有些复杂“是有点事。怎么了?”
“没什么。”我低下头,“就是随口问问。”
她看着我,看了几秒,才继续说论文的事。
但气氛明显变了,空气里弥漫着某种微妙的张力。
她讲解时,我会不自觉地盯着她的嘴唇看;她低头看稿子时,我能看见她睫毛的弧度,和颈侧那颗小小的痣。
“赵晨,”她忽然叫我,“专心。”
“对不起。”我慌忙移开视线。
“论文这里要重写,”她用红笔圈出一段,“逻辑还是不够清晰。你回去好好想想,周三给我看改好的。”
“好。”
补习结束时,天已经黑了。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我也站起来。
“老师,”我说,“我送您吧。”
“不用,”她说,“我开车。”
“送到停车场。”我坚持。
她看了我一眼,没再拒绝。我们一前一后走出办公楼,穿过操场往停车场走。夜晚的校园很安静,只有风声和远处街道的车流声。
“老师,”我打破沉默,“您周末……相亲去了?”
她脚步顿了顿“路轩告诉你的?”
“嗯。”
“这孩子……”她摇摇头,“是去见了个人。我妈安排的,推不掉。”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那个人。”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我。路灯的光从她头顶照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赵晨,”她声音很轻,“这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我说,“就是……就是问问。”
我们面对面站着,距离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能看见她眼睛里倒映的灯光。风吹过来,掀起她额前的碎。
“不合适。”她最终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什么样的人才合适?”我问,声音有些哑。
她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夜色里,她的眼睛很亮,像藏着星星,又像蓄着雨水的深潭。
“回去吧。”她转身继续走,“不早了。”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想拉住她,想问她,想告诉她。但最终,什么也没做。
走到她车旁时,她拉开车门“路上小心。”
“老师,”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您的学生了,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