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吧。”她最终说,“多比较几所学校,别急着决定。”
“好。”我点头,“您帮我一起看。”
整个上午,我们头挨着头,一本本地翻招生简章,一页页地查历年分数线。
她像个真正的导师,帮我分析每个专业的利弊,每个城市的展前景。
偶尔有意见分歧,我们会小声争论,然后各退一步,找出折中方案。
十点多,阳光越来越烈,透过窗户照在背上,暖得有些烫。她起身去倒水,回来时手里多了两杯冰柠檬茶。
“休息会儿。”她把一杯推给我,“眼睛都看花了。”
我喝了一口,酸甜冰凉,很解渴。“谢谢。”
她坐回我身边,目光落在我摊开的笔记本上。
那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各所学校的信息,页边还有她写的批注——“这个专业就业面窄”“这个城市太远”“这个学校宿舍条件差”。
“记得真仔细。”她笑了。
“您教的。”我说,“做笔记要全面,分析要客观。”
“那主观因素呢?”她问,“比如……想离某人近一点,这个因素占多少比重?”
我看着她,很认真地说“百分之三十。”
“才百分之三十?”
“嗯。”我点头,“百分之三十是感情因素,百分之七十是理性分析。感情让我想留在您身边,理性告诉我江大确实是最优选择。两者不冲突。”
她愣住了,然后笑了,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赵晨,你长大了。”
“被您逼的。”我也笑,“天天给我讲辩证法,讲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讲对立统一。我现在选个志愿都得先分析矛盾的主次。”
她笑得更厉害了,肩膀轻轻颤抖。我看着她笑的样子,心里像被阳光填满了——暖暖的,亮亮的,没有一丝阴影。
笑够了,她擦了擦眼角。“那你说说,现在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我想了想。“主要矛盾是,我想和您在一起的愿望,与我们需要等待的现实之间的矛盾。”
“次要矛盾呢?”
“次要矛盾很多。”我掰着手指数,“我妈的担忧,社会的眼光,我未来的展,您的工作……但这些都可以慢慢解决。”
“怎么解决?”
“用时间。”我说,“等我大学毕业,等我有了工作,等我们向所有人证明,这段感情是认真的,是长久的。”
她看着我,眼神很柔软。“要等四年呢。”
“四年很快。”我握紧她的手,“高中三年不也一晃就过了吗?”
“那不一样。”她摇头,“高中你在我眼皮底下,我能看着你。大学……”
“大学我每周都回来。”我打断她,“每天给您打电话,消息。寒暑假天天陪您。四年,很快的。”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们交握的手。过了很久,才轻声说“我怕耽误你。”
“您从来不是耽误。”我一字一句地说,“您是我的方向。”
窗外传来午饭的钟声。阅览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们收拾东西离开。走出图书馆时,阳光正烈,照得人睁不开眼。
“去江边走走?”她提议。
“好。”
我们沿着林荫道慢慢走。
周末的江边很热闹,有散步的老人,玩闹的孩子,还有像我们一样并肩走着的年轻情侣。
走过一对牵手的情侣时,我感觉到她的手轻轻挣了一下。
我松开手,她愣了一下,抬眼看我。
“等我能光明正大地牵您的时候。”我轻声说,“现在,先这样。”
她眼眶又红了,但笑了,笑得特别甜。“好。”
我们并肩走着,手臂偶尔会碰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这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比牵手更让人心跳加。
走到那家熟悉的咖啡馆时,她停下脚步。“饿了吗?吃点东西?”
“好。”
还是靠窗的老位置。
她点了一份意面,我要了咖喱饭。
等餐的时候,我们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江面上有游船驶过,船尾拖出长长的白色浪花。
“赵晨。”她忽然开口。
“嗯?”
“如果你去了外地的好大学,有了更好的展机会……”她顿了顿,“我会支持你。”
我看着她。“那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