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银发铺散在素色枕席上,面容恬静,褪去了所有的脆弱,显出一种稚拙的纯净。
殿内寒气依旧,那方床榻却自成一体,隔绝了部分的冰冷。
他回到原来的位置,重新阖目端坐,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插曲从未发生。
意识沉入虚无之前,一个念头,如同水底浮起的泡沫,掠过他的心境:
罢了罢了。
不过是一条毫无威胁的鲛人。
脆弱,麻烦,心思浅显又带着点古怪的执拗,最多不过是哭出几颗珠子,或笨拙地试图靠近他。
于他浩瀚如星海的力量与寿命而言,这点微末的动静,甚至连涟漪都算不上。
就让她待在这里,又何妨。
既然她执着于此地,而此地又足够空旷,那么分出一隅无关紧要的空间容纳她,也无碍。
思及此,最后一丝细微的波澜也彻底平复。
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又仿佛,她可以一直那样存在下去,直到他某一天或许忽然觉得……碍眼。
泪失禁鲛人vs清冷国师9
缠音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躺在了主殿的床榻上,而殿内空无一人。
缠音低头,看着自己好好盖着的锦被,指尖缓缓抚过柔软的布料,湛蓝的眸子里最初的茫然迅速褪去。
他把她抱上了床。
为她盖好了被子。
默许她留在这核心的禁地。
一丝笑意极浅地浮现在她唇角。
她从不是需要他施舍温暖的可怜虫。
每一步跌倒,每一次哭泣,甚至那意外的拥抱和笨拙的献珠……都是精心计算后的落子。
而他,终于开始一步步地,无意识地……接纳了她的存在。
从允许靠近,到赐予双腿,再到如今的安置床榻……
容璟正习惯着她的侵入,并为她的脆弱和麻烦一次次地做出微小的让步和调整。
收敛起眼底伸出的心思,重新挂上一副刚刚睡醒,带着些许懵懂和依恋的神情。
她脚步轻快地朝着殿外走去。
既然国师不在了,缠音也不想要待在这。
珊瑚端着精心准备的早膳,又一次发现水轩空无一人,连湖面都平静得不见一丝涟漪。
想起昨日姑娘便是从主殿方向回来的,一咬牙,硬着头皮想要碰碰运气,看看在主殿周围能不能找到她,心中祈祷千万别冲撞了国师。
果不其然。
绕过一片竹林,珊瑚一眼就看见了正蹲在主殿外侧回廊下的身影。
缠音背对着她,银发如瀑般垂落在地,似乎正专注地看着廊下石缝里顽强生长出的几株无名小草,甚至还伸出纤细的手指碰了碰那颤巍巍的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