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有这一出
江景濉话音一落,殿内死寂。就是另一边的江景谦也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她说的没错,这人果真是自己上赶着找死……江景鸢心想。
“不敢吗小鸢?”
江景濉收回脖颈儿,一身狼狈跪在地上,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还在笑盈盈问。
江景鸢点头,没什麽好否认的,说:“我确实有些犹豫。”到底还是念着些宫中旧情的。
不过,江景鸢还有些不解,江景濉他到底是想死还是赌她不会下手?江景鸢问:
“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死?”
江景濉看着她,笑而不语。
“你真麻烦。”江景鸢瞅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另一边的江景谦。
江景谦擡起头,张了张嘴,却不等他说些什麽,江景鸢已然伸手解开了法器束缚着他的无数长丝。
江景谦愣住,一时间忘了反应。
另一边,江景濉脸色蓦然罕见地阴沉难看下来,“小鸢这是什麽意思?”
然而只一瞬,他脸上又恢复了轻松的笑盈盈,“小鸢这麽信任他吗?”
人的纷争来自命运的厚此薄彼。而当衆生万物走到合一境时,万物相爱如爱自己,再没有纷争。
厚此薄彼,厚此薄彼,说起来轻轻松松的四个字,却蕴含了世间所有的绝望痛苦……
“江景鸢……”江景濉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像是终于撕开了某种僞装,他微微垂着头沉下脸,眼神冷冷,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
——从来都很讨厌。
江景鸢瞧着他的样子,心想,原来她从前没有感知错啊……
江景濉……其实一直都很讨厌她。
有些人的讨厌真的很奇怪,越是讨厌,越是要装得亲昵——是人,人奇怪。对分外亲近的人亲昵,也对分外讨厌的人亲昵。
旁边,江景谦缓缓起身,一双眼眸也不自觉始终跟着看向江景濉。
江景濉擡眸,冷冷剜了他一眼。
江景谦:“……”
“你就先在这里等着。”江景鸢也没理他的话,只说了一句。她侧头看向江景谦,“你跟我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江景濉脸色阴沉,柔和的五官微不可察地扭曲起来,眉眼间隐隐蕴含有怒气。
江景谦顿了一下,眼眸霎时干净清澈地看着她,一抿嘴,乖巧十足地答应道:“好。”
“……?”江景鸢奇怪地瞅了他一眼,但也什麽都没说,带着他往外走。
“江景鸢——”
昏暗宫殿内,骤然传来阴沉沉的低喝声。
不等人回应,话语又被沉重殿门的巨大合拢声尽数淹没。
“轰——”
…………
夜深人静,高山之上。
“砰!!”
大门骤然从外被踹开。
殿内,躺椅上的人丶桌边的人齐齐直起身看了过来。只一眼,他们又神色淡定地“哦”了声,懒洋洋倚靠了回去,淡淡道:“是长生殿下啊。”
江景鸢走进殿内,扫了他们两个人一眼,难以置信地一挑眉头,怀疑人生般地喃喃道:“你们两个倒是淡定……”旋即皱眉道:“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
颜如归倒在窗边的躺椅上,身上盖着毛绒披风,一手夹着书丶书摊开压在毛绒披风上,另一手拿起小桌上的茶杯凑近嘴边,气定神闲,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後方不远处,桌边椅子上坐着的林宴清边手里沏茶,热气升腾丶白雾缭绕又被风吹斜,他边笑了笑,闲聊般随意问道:“长生殿下问的是什麽?”
你们做了什麽事你们自己不知道吗……江景鸢不语,手里抓住凭空出现的长剑剑鞘,另一手缓缓搭上剑柄。
呼呼的狂风从大敞殿门中灌入,带着点点飘雪,吹得殿里墨发衣袂飞扬丶书页“刷刷”翻动或狂舞翩飞。
有点冷……江景鸢手上动作一顿,心念飞快闪动,身後沉重殿门霍然紧闭,寒风消散,殿内逐渐回暖。
江景鸢放开搭上剑柄的手,抓着长剑剑鞘上前,侧头看向颜如归,“上次江景谦折腾出来的东西,有你参与是吧?!”
颜如归这才慢悠悠擡起眼看向她,语气轻松随意道:“是啊。”——竟然也不否认!
“嗒”的一声,他将手中茶杯放回小桌上,颇感失望地叹息道:“暴殄天物啊,他竟然自己解开了。”
江景鸢看向不远处的林宴清,“新生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