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子被拉着坐下,落座第一句,他招呼陈旧年:“小年过来,坐爷爷边上。”
孟舒羽见状脸色一沉,眼神对陈黔施压。
“爸,您回来待多久啊这次?”
“我今晚的飞机,吃完这顿饭就回去了。”
陈旧年擡起头望向陈老爷子:“爷爷,您这麽快就要走了?”
“是啊小年,你要不要跟爷爷一块儿去国外?如果你愿意的话,国内的这一切爷爷都帮你处理好,让你一身轻松的去国外。”
陈旧年抿了抿唇,摇头。
见状,陈老爷子笑容淡了些,他明白陈旧年的顾虑,因为他的母亲的墓碑就在国内,在她自己的家乡,老爷子也不是没有想过将陈旧年母亲的墓碑迁移到国外,可奈何,陈旧年母亲生前最後的心愿就是落叶归根,希望自己死後能回到自己的故乡。
後来大家谁也没主动提起什麽话题。
可桌子对面的一家三口依旧其乐融融,和谐快乐的气氛让人不舍得打扰,心里的苦涩再加上身体不舒服,陈旧年几乎是没吃多少饭。
“小年,是不是阿姨做的饭不合你口味?真是不好意思啊,阿姨不知道你这麽多忌口的,因为我们家新年什麽都爱吃,我也就随便做了……”
“小年,懂事一点,你孟阿姨忙活了好久才做了这一桌子菜。”
夫妻俩一唱一和,陈新年还在旁殷勤地说好吃,在陈旧年看来,这倒是饶有一种一家人一致对外的默契。
陈旧年头实在晕得厉害,没力气再应对这种勾心斗角的场面,他小声跟爷爷抱歉道别,椅子轻轻後挪,站起身。
“小年!今天一家人团圆,正是高兴的日子,你能不能不要耍脾气了,你看你弟弟多乖。”
陈新年挑衅地望着陈旧年。
陈旧年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无名火正在猛烈燃烧着,胸腔到喉腔的地方仿佛有一团气激烈地翻涌着。
“他是你们的宝贝,生活在爱里——”
“我跟他有什麽可比性吗?”
陈旧年说话时眼里衔着丝若有若无的笑,好似是在嘲讽,但更多的,是在嘲笑自己。
陈黔放下筷子,摆出父亲的架子,命令道:“陈旧年,你懂不懂什麽是家教,什麽是规矩?”
陈憬年舌尖刚蹦出一个音要替陈旧年反驳,却被後者按回座位上。
“等你先搞懂如何做一名合格的父亲再来跟我谈什麽是规矩和家教吧。”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陈黔将筷子狠狠摔在桌上,怒发冲冠:“陈旧年你给我回来!”
“好了!”
陈老爷子拍案而起,威震八方,浑身由内而外的那股子气势瞬间将陈黔碾压,後者隐忍着怒意,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低下了头颅。
“陈黔,在你把这对母子带回来之前,就应该想到了会有什麽後果,我告诉你,你是我儿子,可我不止你这一个儿子,但陈旧年,他永远都是我们陈家的嫡长孙!”
“憬年,我们走。”
……
最终这顿饭不欢而散。
陈旧年按掉了电话,将手机揣进口袋,单手小心地将小家夥抱进自己怀里,头顶的雨声噼里啪啦,小济斯犬好奇地望着四周,仿佛很有新鲜感。
“我们都是没人要的可怜虫。”
小济斯犬呜呜地发出声音,似乎很委屈。
“别害怕,我也没人要,我知道被抛弃的滋味,所以我不会不要你的。”
一大一小的身影混在朦胧的雨中,昏黄的路灯勾勒出他们周身柔和的光。
自此,它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