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羽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小年,真不是阿姨说你,你还比新年大几个月呢,下手怎麽就不知道轻重呢?”
“是啊,我当然不知道,因为我没妈啊,我有妈生没妈养啊,我没教养,因为没人教我啊。”
听着他自揭伤疤,陆嘉嫣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陈旧年可以忍住不骂回去,可她不行。
她看不得陈旧年伤心,看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她一把将陈旧年拉到自己身後,挡在他身前:“叔叔阿姨,陈旧年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是什麽样的性格我相信你们不会不清楚,他不是个平白无故会去惹是生非的人,可你们非但不询问他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才去打人,反而一上来就打他骂他,试问天下哪位父亲会像您这样置儿子于不顾的?”
陈旧年在她身後,直到听完了她的所有话,他仍旧是难以回过神来。
尽管陆嘉嫣只有一米六几,可在她的身後,就是会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陈黔被指责,恼羞成怒。
“那你又是谁?我们自家人的事,跟你这个外人有什麽关系?”
“谁跟你是自家人!”
陈旧年终究爆发了。
他上前将陆嘉嫣护在自己身後,可握住她手臂的手确实颤抖着的。
承受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目光,陈旧年自嘲道:“爷爷葬礼上,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块板上写的清清楚楚,‘陈黔携爱妻孟舒羽,犬子陈新年’,你什麽时候把我当成过一家人?我在你眼里算什麽啊……爸。”那声爸,是陈旧年如泣血般从喉咙里抠出来的字眼。
最终他们不欢而散。
走廊空荡荡的,黑漆漆的,唯有陈旧年与陆嘉嫣存在的地方还留有光亮。
陆嘉嫣把陈旧年拉到座位上,一言不发地望着他独自梳理着这份情绪。
今晚是她第一次,目睹了陈旧年那些所谓的亲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她忽然明白了,为什麽开学那天,陈旧年会对陈新年如此冷淡,为什麽他才十七岁就搬出来独自居住,为什麽陈旧年会在江叔叔的面馆里打工。
也明白了为什麽,小时候他总是能待在江叔叔的面馆里玩那麽久,而她却总是只能被外婆拉回家。
她那时候竟然还天真的羡慕陈旧年……
“陆嘉嫣,你回去吧。”
他忽然冒出声。
他在驱赶她。
他又想要独自去面对这一切。
陆嘉嫣没听他的,反而俯下身,轻轻将他整个人环抱住,这是他表明心意後,他们的第二次拥抱。
“你别想赶我走。”
“以前我没能陪着你走过那些漫长苦难,可是现在我回来了,你的小橙子回来了,陈旧年,你不用再那麽坚强了,我愿意包容你的一切。”
她说的是愿意,而不是可以……
“明天周六,我陪你去筹备江叔叔葬礼的事情。”
“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不是在帮你,小时候我也受了江叔叔很多好,他去世了,我有义务要为他准备後事的。”
听她这麽说,陈旧年也不再反抗,默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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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旧年。”
隔日中午,汪篮喊住了陈旧年。
她把昨晚偷拍的视频给陈旧年看,凝视着他逐渐凝重的神色,以及收紧的指尖,汪篮拿回手机:“其实昨天晚上我本来想要报警的,可是我後来并没有这麽做。”
“你知道为什麽吗?”
“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陈旧年表情神情依旧淡然。
汪篮疑惑:“你怎麽不说话?”
“我能说什麽?”
“跟我在一起,我保证这个视频不会流传出去。”
“你觉得我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