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秀眼前仍是一片红彤彤的景象,但不妨碍她听着孩童们的欢笑声露出笑颜。
路上数不清停了多少次,在舒婉秀都适应了这种时不时的停顿时,耳畔突然响起了王珑翠低低的话语声。
“到了。”
几乎是立刻,车彻底停住。
王珑翠搀扶她下了牛车,并往她手中塞了一段红绸布,舒婉秀过了会儿才知道,布的另一头握在荀羿手中。
手心不受控的冒汗,洇湿了绸布,好在喜房并不远。
按规制,还未拜堂,新郎不可在喜房中停留太久。
“此刻离午时尚差两刻钟,离拜堂还有许久,午间吃食送来,你多吃些,别饿着,守义我会带在身边的。”荀羿小声交代着。
看到盖头下舒婉秀的头轻轻点了两下,他便知晓舒婉秀听到了。
“我出去了,若有事,你跟翠翠嫂子说。”
喜娘会在拜堂前一直陪伴在新娘身边。
门吱呀一声从外头关上,舒婉秀知道荀羿出去了。
王珑翠是过来人,知道离拜堂还有数个时辰,对新人来说难熬,便与舒婉秀说话解闷。
她先轻声告诉舒婉秀屋中没有旁人了,再与她一一说起屋中的陈设。
“木床和柜子都是新打的,窗户糊了纸,靠窗处摆了一个妆台。”
“外头架了好几张桌子,午时有一场小席,晚上拜堂过后再吃大席。”
“我当过许多次喜娘,这几年除了荀艾成亲那次,再没有比今日更热闹、更大方的亲事了。”
舒婉秀偶尔回应几声,也算聊得有来有回。
晌午,陈三禾送了吃食进来,有饭有菜,王珑翠陪舒婉秀一块儿吃,舒婉秀看不到,她就帮她夹菜。
到了下晌,更多同村的婶子,进喜房陪她聊天,荀艾也陪了她两个时辰。
时间不知不觉溜走了。
太阳接近下山,天边只剩一抹余晖时,荀羿又进了喜房,这次,是请新娘出来拜堂。
两人各持红绸一端,缓行至荀家堂屋。
荀家在此地无宗族,今日的主婚人是庞知山。
大席要拜堂之后才开席,赶来吃席者,都在荀家堂屋外观礼。
荀家和舒家一般情况,本该高堂落座的位置,如今空置。
由庞知山对新人训话,之后他便唱道:“一拜天地——”
荀羿和舒婉秀双双下拜。
“二拜高堂——”
如同舒婉秀出家门前一样,两人朝北边的方向下拜。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周围一片喧嚣和喝彩,引得舒婉秀分神,险些在门边上绊倒。
“小心!”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了她。
善意的笑声如浪潮一般,压过了所有。
一对新人皆脸红得如同滴血。
林杏花笑眯眯地待在喜房里等待,“请新郎为新娘子挑去盖头。”
她递了一杆秤过去。
荀羿手微微抖着,眼睛却明亮。
秤杆伸到盖头下方,一点一点把盖头撩起,光洁的下颌露出后,他用了一股巧劲儿,盖头彻底揭落。
佳人长眉入鬓,双瞳剪水。
宛转蛾眉看向情郎时,更是眼波盈盈。
在场不论男女,无不看呆。
荀羿尤甚,他飘飘然,不知接下来的流程如何走完的。
迷迷糊糊就被林杏花推搡着赶出了喜房,到了门外又被拉去敬酒。
不论看着谁,萦绕在眼前的,始终是那一张艳若桃李的脸。
喜房内,喜娘王珑翠、媒人林杏花皆出去享用酒席了。
荀艾端着丰盛的饭菜进门陪着新入门的嫂嫂用饭,见舒婉秀放心不下舒守义,便把舒守义也牵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