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人操着章城本地口音和善问,“云先生您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吓到你了吗?”
中年男人莫名其妙挡在路中间,脸上挂着笑还温柔细语的,非常诡异。
云筝浑身悚然,总感觉器官某个一凉,行李箱往身前一挡,脚步後移,和中年男人保持安全距离,浑身散发着警惕性。
对面大叔立刻察觉到对方情绪变化,“我是陈述先生安排的专车司机,提前来机场接您的。”
大叔担心云筝不信,还让他打电话确认。
云筝压根不想确认,“不用了,您回去吧,我自己打车,我不认识陈述。”
大叔语气惊疑,“哎,这怎麽不认识呢,陈老板可说了一定要接您回去,还说什麽要扣奖金的。”
“扣吧。”云筝冷漠又绝情,拖着行李丝毫不动容。
陈述是傅斯聿助理,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说不定偷拍他的工作,陈述接管了主要核心。
“小同学,你这个点除了黑车也打不到车呀,加上这麽晚,很危险的呀。”
大叔走在云筝一侧左磨右劝,云筝打车时也候在旁边。
两个人一起蹲在网约车接送点。
凌晨一点,云筝手机打车,接连三辆车接单後又突然取消。
他咬咬牙,狠心打个高出两倍车费的出租车,结果没一辆车接单。
一路舟车劳顿,经不住身体疲酸,云筝累得抱着行李箱蹲在路边,完全没注意旁边的大叔打开手机偷偷拍张照。
对面回得很快,“安全送回家,加2000车费。”
大叔瞬间来劲,本来这单生意老板财大气粗,现在又加了两千,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小同学,这会儿是真没车。告诉你你还不信,打不到车吧。”
云筝困得要命,但是强撑着清醒打车。
“要不你就当打我车,你按正常车费给我钱就成。晚上还怪冷的,总不能在机场打地铺吧,坐上车,一个小时就能到家躺被窝。”
云筝承认他有点心动。五月初的晚风还是挺冷的,想到他出租屋软乎乎的被窝,一心打车的心有点不太坚定。
“我儿子跟你一样大,你比他还瘦,这会儿再吹点风,隔天指定得喉咙痛发烧。咱们这儿可有五月新毒株。”
大叔话音刚落,一阵风适时吹来,云筝这会儿瞬间答应地干脆利落,“行,那我回去把钱转您。”
一路上大叔没多闲扯,把车开得极稳当,云筝本来还强撑着几分清醒看路,但是没几下功夫,眼皮一沉,意识混沌,直接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车内後视镜丁点微弱红光一闪而过。
傅斯聿坐在书房,视线紧紧盯着手机屏幕里车後排一隅视野监控。
摄像头安装简陋,清晰度不高,最多保持画面的流畅。
後排空间大,云筝睡得正香,还不忘抓着行李箱,生怕行李被抢,也不怕整个人被偷了。
画质差劲,少年的疲惫却实实在在流露。
傅斯聿看得几乎心疼,修长的指尖轻点屏幕,试图隔着千里之远,碰了碰少年的脸。
车开得稳当,但心里总归不踏实,云筝从登机到回家,一路都有傅斯聿的安排形影不离,凭升一种两人压根没分开丶一直被监视的错觉。
到了他租的公寓,大叔乐得哼歌,还想把他送楼上去。
云筝礼貌拒绝後付了车费,终于到家,一路也没了傅斯聿额外又“好心”的安排。
後脑勺沉得厉害,昏昏沉沉的,徒生大梦一场的错觉。他希望今晚能好好地睡一觉,什麽云家,什麽傅斯聿,什麽存款告罄还有其他等等等等……
他要醒来後再思考,睡一觉什麽都会好的。
云筝抱着这样的想法提着行李箱上楼。
老式小区电流不稳,楼道声控灯失控是常事。
楼道明暗交错,唯独墙壁绿莹莹的应急灯始终不灭。
好在楼层不高,上楼回家不费什麽力。
太久没回家,云筝借着手机电筒照出的白灯开门,扫了一眼门口积的灰。
云筝指纹开门锁,一阵欢快的解锁铃声响起。
明天打扫一下吧,正好室内也打扫一下。
云筝心里有一搭没一搭揣着事,进入玄关处正准备开灯换鞋,眼神不经意落在黑暗一片的客厅,忽然,全身动作僵滞,像是不可置信看到的东西,眼前阵阵发黑。
他闭上眼,又睁开,一切没变化。一股悚然又难言的情绪涌上眼眶,过度的震惊冲击大脑,全身血液逆流而上,这一刻,云筝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明明本该漆黑寂静丶空荡荡的客厅,上上下下诡异地闪烁点点猩红微光。
密密麻麻的摄像头正在无声运转,像潜伏在黑暗里的无数双眼睛,隐秘又有恃无恐地窥探丶监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