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她一直留在薛家,”她嘟囔道:“不?知他们会?不?会?好好供奉……”
她又哼哼唧唧了一会?儿?,不?过很快,断续的话音就不?能连缀成?句子了,整个?人?彻底睡了过去。
谢云朔毫无睡意。
明明人?在怀里,他却忽觉有些不?满足,把?密不?透风的帐幔拉开了一个?角。
幽暗的光线自缝隙里静静淌过,她睡得很熟,没有被流泻的烛光惊扰,连眼睫都没颤一下。
他借着这点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贪恋的目光寸寸描摹,像是要把?眼前的景象,深深镌刻进眼底。
“最重要的人?……”
谢云朔一遍遍重复着她的话,轻轻抚摸着她莹润的脸颊。
良久,久到时间似乎都凝滞了,他方才自黑暗中的床帐里披衣起身。
寝殿外,候立的内侍见主子出现,低眉垂首,行礼道:“殿下……”
殿外的光要比帐中明亮,却只叫这阶上长身玉立的男人?,眉目更?显沉郁。
“去将香炉撤下,动作轻些。”
他沉声吩咐。
内侍垂手应是,蹑手蹑脚地去了。
今晚是除夕,天边无星无月,唯有萧瑟雪风。
谢云朔微垂锋利的眉眼,注视着青石砖地上随风猎猎的树影,心绪难称宁和。
他很希望,今夜听到的,都是她的真心话。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铜制的错金博山炉很快叫内侍撤了出来,她嗅得的那暖香,眼下只剩灰烬,而这最后一丝痕迹,也马上要随风散去。
叫人?吐真的灵丹妙药,自然是没有的。
但他当?年?在西南,听闻过当?地边民所用的一味香料,据说,可以模糊人?的心智,使人?神思?溃决。
今晚用起来的效果,确实不?错。
谢云朔抬起两指,支在颞额边按了按,勾起唇角,似是低笑了一声。
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失控——
心底最深的情绪叫这迷香放大了,险些在她面前滚下泪来……有点儿?丢人?。
想及此,他薄唇边的笑意,却渐渐消减,直至漠然。
用这样下作的手段,然后呢?
既知不?是真的,心底的缺口,又如何填补。
除却证明他的卑劣,一无是处。
……
织锦绣云的帐幔内,属于她的那道呼吸声依旧均匀。
谢云朔勉强平复了心情,在暖炉边烤掉了自己一身冷气,方才解衣入帐。
薛嘉宜仍旧睡得很沉,不?过她的睡相一如从前,不?是很老实。
被子姑且还算盖着,但原本规规矩矩的一对枕头,一只叫她抱到了怀里,一只已经叫她踹到了床尾。
看她和之前缠着自己一样搂着一只枕头,谢云朔冷哼一声,把?枕头抽了出来,把?自己换了进去。
这样的动作难免有些惊动,薛嘉宜的眼睫颤了颤,旋即却闭得更?紧,一边发出一点意义不?明的轻吟,一边把?脸埋回了“枕头”里。
谢云朔心事沉坠、难以成?眠,不?过感受着她的温度,终究还是合上了眼帘。
不?论如何,他心想,她现在……是在他的身边。
至于旁的选项,不?会?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
心底的安稳叫人?好眠,也许是因为卸掉了困扰已久的心事,这一晚,薛嘉宜睡得很踏实。
她睁开眼的时候,仍旧在他怀中。
她躺在他的臂弯里,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醒了?”
谢云朔一边问,一边把?意图起身的她重新按回了臂弯里。
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她的脸都要贴上他的胸口……
虽然现在,两个人的贴身衣物都是完好的,薛嘉宜依旧耳尖通红,想点头都不?敢。
她恍惚记得,十六岁那年?,他与她的身形差距还没有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