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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老纺车旁的絮语(第1页)

大寒这天,雪下得紧,巷子里的脚印很快被新雪填满。沈星晚在储藏室角落翻出架老纺车,木头已经泛出深褐色,锭子上还缠着半缕未纺完的棉纱,是她母亲当年的陪嫁。她用干布擦去纺车上的雪渍,车身上“民国二十一年制”的字样渐渐清晰,像翻开了本泛黄的家书。

“太奶奶,这是什么呀?”小棠顶着满头雪花跑进来,手里攥着根冻红的胡萝卜,是刚在院子里堆雪人剩下的。她指着纺车的摇柄,好奇地拨了拨,木头摩擦出“吱呀”的轻响,像谁在低声说话。

沈星晚坐在纺车旁的小马扎上,握住摇柄轻轻转动,锭子跟着转起来,棉纱在空气中划出细碎的弧线。“这是纺车,能把棉花纺成线,再织成布。”她的声音轻得像雪,“你外太婆当年就靠它,给街坊们纺线换粮食。有年冬天特别冷,她纺到后半夜,手指冻得像胡萝卜,却还说‘线纺得细,织出的布才暖’。”

小棠把胡萝卜放在纺车旁,学着沈星晚的样子摇柄,摇得急了,棉纱缠成了疙瘩。“哎呀,乱了!”她噘着嘴,鼻尖上的雪化成了水珠。

“慢着点,”沈星晚帮她解开线疙瘩,指尖带着纺车的木味,“你外太婆总说,纺线要像走路,一步一步来,急了就摔跤。她教我纺线时,在锭子旁放杯水,说‘线要是纺得不均匀,影子落在水里就歪了’。”

纺车的抽屉里藏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些零碎的线轴、断了的木梭,还有块叠得整齐的粗棉布,布角绣着朵小小的兰草。“这布是你外太婆给你太爷爷做的汗巾,”沈星晚摸着布面的纹路,“当年景琛在工厂干活,夏天总出汗,她就织了这块布,说‘粗布吸汗,比细布实在’。景琛后来总把汗巾揣在怀里,说‘这布上有妈的味道’。”

雪越下越大,院门口传来脚步声,是陈阿婆披着蓑衣进来,怀里抱着个竹篮:“星晚,我蒸了些红薯,给你和孩子暖暖手。”她看到纺车,忽然红了眼眶,“这纺车跟我家那架一模一样!我妈当年就坐在纺车旁,教我唱‘月光光,照纺车,线儿长,牵爹娘’……”

沈星晚给陈阿婆递了杯热茶:“您还记得词?我都快忘了。”

“咋能忘?”陈阿婆的声音带着颤,“我妈走的前一天,还坐在纺车旁纺线,说‘阿囡嫁了人,要学着纺线,日子再难,有根线牵着,就散不了’。”她指着纺车的踏板,“你看这木头,都被我妈踩出坑了,那是她一辈子的力气。”

承承带着工人来扫雪时,看到纺车,脚步顿了顿。“妈,这纺车还能转?”他蹲下身,摸了摸锭子上的棉纱,“我小时候听爸说,外太婆纺的线特别匀,厂里的织布机都爱用。”

“你爸当年还偷学过呢,”沈星晚笑了,“有次他学着摇纺车,把棉纱缠得像个乱麻团,你外太婆没骂他,还说‘男人学这个干啥?有这力气,多疼疼星晚就好’。”

小棠忽然指着布包底层:“太奶奶,这里有封信!”信纸已经脆得像枯叶,上面是外太婆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有力:“星晚吾女,纺车转,日子转,线不断,家不散。景琛是个好后生,你要跟他好好过,像线缠在锭子上,紧点,再紧点。”

沈星晚的手指抚过“线不断,家不散”几个字,忽然想起外太婆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雪,纺车静静地立在墙角,锭子上的线垂着,像根没说完的牵挂。陆景琛握着她的手说:“妈说的线,是人心,只要咱们心在一处,家就散不了。”

周先生的母亲也来了,手里拿着个针线笸箩:“星晚妹子,我找着些老棉纱,你看还能用不?”她年轻时也是纺线好手,看到纺车就走不动道,坐在旁边帮着理线,“你外太婆教我的‘三指捏棉法’,我现在还没忘,线要捏在指根,才匀。”

两个老人一递一接,棉纱在纺车的转动下渐渐拉长,像把散落的时光重新织了起来。小棠在一旁看着,忽然说:“太奶奶,我也想学纺线,这样就能跟外太婆说话了。”

沈星晚把棉纱放在她手里,教她“三指捏棉”:“你外太婆能听见,她就坐在纺车旁,看着咱们呢。”

傍晚,雪停了,夕阳把雪地染成金红色。沈星晚把纺车搬到客厅,放在老座钟旁边,锭子上的棉纱在光里闪闪亮。她知道,这纺车转了一辈子,转的从来不是线,是日子——是外太婆踩踏板的力气,是母亲缝汗巾的温柔,是陆景琛揣着布巾的暖意,是一辈辈人心里那根没断的线,缠着牵挂,绕着团圆,把苦日子纺成了甜,把散日子织成了暖。

小棠抱着红薯,坐在纺车旁唱外太婆的歌谣,声音奶声奶气,却把“线儿长,牵爹娘”唱得格外清楚。沈星晚看着她,忽然觉得纺车在轻轻转,锭子在慢慢摇,像外太婆在说:“你看,线没断,家也没散,日子还在转呢。”

窗外的月光落在纺车上,木头上的坑洼盛着雪光,像无数双眼睛,温柔地看着屋里的暖光,看着老纺车旁,那些没说完的絮语,在时光里,轻轻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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