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投递简历与等待回音的循环中缓慢流逝。
沈烈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却又充斥着内心焦灼的快节奏。
他不再像最初那样频繁地刷新邮箱和招聘app,但那偶尔响起的提示音,依旧能轻易地牵动他敏感的神经,只是每次带来的,多是更深的失望。
他开始扩大搜索范围,不再局限于那些看似“高端”的岗位。
安保员、健身教练、甚至是一些需要强健体力的物流相关工作,他都开始浏览。
每看一个岗位,内心都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挣扎。
不是放不下身段,而是那种强烈的“不匹配”感和价值感的流失,让他倍感煎熬。
他那双曾经紧握钢枪、稳定如磐石的手,难道要去搬运货物或者只是在门口站岗吗?
这种念头让他喉头紧。
与此同时,李岩的信息依旧如影随形,像窗外不知疲倦的麻雀,叽叽喳喳,试图闯入他封闭的世界。
在一次沈烈刚结束一个令人沮丧的、明确表示“需要立即到岗且有相关经验”的电话沟通后,手机又响了。
是李岩。
李岩:“沈烈,听说城东新开了一个军事主题展,有不少退役装备实物展出,挺热门的,周末一起去看看?”
后面照例跟了一个小火箭的表情。
沈烈看着屏幕,眉头紧锁。
军事主题展?
若是平时,他或许会有些兴趣。
但此刻,任何与“军事”、“退役”相关的词汇,都像是在刻意提醒他如今的处境,带着一丝微妙的讽刺。
他正被“退役军人”这个身份所带来的转型困境深深折磨,哪里还有心情去参观什么主题展?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复,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忙。”
一个字,终结话题。
过了两天,李岩又换了个方向。
李岩:“最近有部大片上映,口碑爆了,讲特种部队的,据说很真实。要不要一起去感受一下?我请客。龇牙笑”
特种部队……
电影……
沈烈刚刚被一家心仪的安全管理公司婉拒,对方的拒绝信息措辞礼貌而模板化,连一个具体的拒绝理由都吝于给予。
他正盯着那条信息,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出自己失败的原因,李岩的邀约就像是一颗不合时宜的糖果,递到了正尝着黄连的人嘴边。
真实?
再真实的电影,能比他亲身经历的那些汗、那些血、那些生死与共更真实吗?
他需要的是找到出路,不是坐在电影院里回顾或者观赏别人的“真实”。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涩意,回复:
“没空。”
这次变成了两个字,拒绝的意味同样明确。
他似乎摸到了一点规律,只要不回应那些日常分享,对方就会尝试起更具实质性的邀约。
而每一次邀约,都精准地撞在他心情最灰暗、最无力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