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二日,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
沈烈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在彻底暗下去之前,在他略显疲惫的眉眼间短暂停留了一瞬。
办公室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他工位上方一盏孤零零的阅读灯还亮着,在偌大而寂静的开放办公区里圈出一小片暖黄色的光晕。
连续三天的高强度工作,大脑被项目细节、风险评估矩阵、人员部署方案、应急预案流程图塞得满满当当。
身体也因为久坐和持续的精神紧绷而感到些许僵硬。
他靠在椅背上,仰起头,后颈抵着椅背顶端坚硬的边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种疲惫是熟悉的,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实在感——
与在部队时,完成一次重大演习或任务后的身心俱疲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那时身边总有战友,总能从彼此同样疲惫却默契的眼神里找到慰藉和力量。
而现在,只有他自己,面对着这空旷的、弥漫着现代办公场所特有冷清气息的空间。
。
也放大了某些被刻意压抑的、细微的念头。
比如,此刻口袋里手机的重量。
沈烈保持仰头的姿势,闭着眼,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向西装内袋。
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机身。
没有拿出来。
只是隔着布料,感受着那个长方体的轮廓。
他知道,里面有一条未读消息。
来自李岩。
送时间是晚上九点二十三分。
那时他正在和项目组的陈锋激烈讨论主论坛入口安检流程的优化方案,手机调成了静音,屏幕朝下扣在桌上。
讨论间隙,他瞥见了屏幕短暂亮起的提示,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头像一闪而过。
他没有立刻去看。
甚至刻意将手机推得更远了一些。
讨论持续到十点半才结束,陈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今天先到这,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继续”。
沈烈点头,收拾东西,却依然没有去碰手机。
直到现在,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
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李岩了什么?
还是那种克制而礼貌的关心吗?
或者,是又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
沈烈不知道。
他现自己竟然……
有些害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