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不在,少主便是虚渊最尊贵的主人,无人不听命于他,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对他甩脸色。
空气安静,绣金坊内气压低下来,掌事的把头埋得更低,手都要掐破了,在心底揣测盛自横会怎样罚她。
只求不要牵连到绣金坊。
“只是走个过场,不重要,”盛自横面向祝凌云,继续道,“下次再有事,我会提前跟你说。”
祝凌云慢慢睁开眼,盛自横的脸就在她面前。
怎麽突然这麽好脾气……
倒显得是她小气了。
她还没回话,盛自横便伸手取来一件深蓝色裙装,放在她身前比了比,左看右看,还是不太满意,又擡手招来另一条浅青色。
祝凌云扫了眼,擡眸看着他:“都行,我不挑。”
话虽这麽说,她还是配合地跟着他动作擡起手臂,转身看背面之类的。
“没挑颜色。”盛自横翻开衣服内衬,捏了捏厚薄,把衣裳丢给掌事的换下一件。
绣金坊掌事递来一件纱裙,盛自横本不想给她试,但却盯着衣服颜色款式失了神。
白紫色,两肩上缝了蝴蝶,下摆绣工精湛,层层叠叠的紫藤花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花香。
他真是病了,面对一件衣裳都能生出熟悉感。
“试试。”盛自横提起裙子,垂到她面前。
祝凌云实在不喜欢试衣服,刚想说不,可看到盛自横微微泛红的眼尾,心一下子就软了,拒绝的话堵在喉头,难以开口。
祝凌云啊祝凌云,你退步了。
以前当老师教人家要懂得拒绝,现在却拒绝不了学生。
祝凌云在心底请叹一口气,闷声接过,走入帘子背後。
穿着穿着,她忽然觉得这件衣服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疼痛把她拽回神,祝凌云轻嘶一声,後脑勺传来尖锐的拉扯感,不用想,肯定是衣服上闪闪亮亮的小零件把头发给勾住了。
她尝试着自己将手伸到後背拽开,但好像反而越帮越忙了。
要是有灵力,她肯定现在就把缠住的头发丝割了。
祝凌云无可奈何,手虚虚碰着帘子,往外喊道:“可以来人帮我一下吗?头发卡住了。”
“是。”掌事女官答话完立刻提步,擡头却见盛自横已经走了过去,她便自觉止住步子。
祝凌云在里面,不清楚外头情况,想着反正是女官进来,加上碍于头发还缠着不方便,她就没有整理尚且外翻着的前襟。
听见脚步声,她主动拉开帘子。
光泻进来,露出的却是盛自横的脸。
灯光照亮祝凌云脖子大片肌肤,映出耀眼的白,盛自横的眼底一瞬间被反光映亮。
祝凌云先他一步,快速背过身,双手摁住衣襟:“怎麽是你进来?”
片刻後,盛自横的声音才传过来:“哪里缠住了?”
祝凌云脑子里全是刚才不太雅观的画面,只能期许他没看见,在昏暗里硬着头皮镇定道:“後脑勺那里,好像被衣服绞住了。”
盛自横又没接她话,祝凌云背对他而站,看不见他表情,也听不见他声音,莫名有点心慌。
她伸手够向後颈,想捞起头发以便他弄,结果头发还没碰着,反倒先碰到了他的手。
祝凌云手一缩,默默放了下去。
“我来吧。”盛自横的声音在她背後响起,似乎较之方才的更低沉些。
祝凌云咽了咽嗓子,微微低下头配合他。
发丝扫过後颈,几根温热的手指伸来,轻轻擦过她的肌肤,祝凌云耳根一麻,暗自抿唇捏紧了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