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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静室养锋残篇窥道（第1页）

星寂渊府的星空穹顶下，时间流逝得静谧而缓慢。那永恒的幽蓝光晕笼罩着空旷的广场，映照着蒙尘的青玉地面、沉寂的九棱巨柱、干涸的太极莲池，以及那方记录着绝巅寂寞的石碑。一切仿佛都已凝固在万古之前，唯有灵泉裂隙中泊泊的流水声，为这片死寂的宏伟带来一丝微弱而持续的生机。

简易的避风棚内，凌霜盘膝而坐，双目微闭。苏婉调配的、加入了“冰心兰实”的药液已经在她左臂经脉处形成了一层澹蓝色的药膜，丝丝缕缕的清凉气息不断渗入，与盘踞其中的阴寒魂力持续对抗、消磨。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彻底平稳，眉宇间那抹因痛苦而生的皱痕也舒展开来。偶尔，她睫毛会轻轻颤动，那是她在以自身坚韧的意志，引导着恢复了些许的灵力，配合药力，一点点疏通被寒气侵蚀的经脉。

苏婉守在一旁，不时查看凌霜的状况，调整药力。她自己的消耗也很大，此刻正借着此地奇特的宁静气息，缓缓调息恢复。她的木属性灵力温和而富有生机，与此地沉寂但本质极高的灵气接触，虽然吸纳缓慢，却让她对灵力的控制有了一丝微妙的提升，仿佛粗糙的玉石被慢慢打磨。

石牛、铁山、墨辰、阿木四人轮流负责警戒。两人一组，一组守在通往外面石室的甬道入口附近，隐藏在阴影和碎石之后，警惕着任何细微的声响；另一组则沿着广场边缘缓缓巡视，主要是记录石碑后方的灵泉裂隙和干涸莲池方向，同时尝试寻找其他可能的出口或异常。老陈和柳眉则负责照料众人的饮食，用灵泉烹煮所剩不多的干粮和肉脯，并小心地采集灵泉边那些不知名的、但蕴含微弱灵气的草本植物嫩叶，增添滋味和补充体力。

李默没有参与具体的警戒任务。他肩负着更重要的职责——利用星枢罗盘和自身对星辰之力的感应，监控整个渊府的能量流动，尤其是那缕“星核源火”火种和紧闭主殿的动静，同时，也尝试更深入地理解此地，寻找可能被忽略的线索。

他大部分时间都盘坐在记录石碑前不远处，面朝那座紫黑色的巍峨主殿。星枢罗盘平放在膝上，银色的指针随着他呼吸的节奏微微颤动。他没有刻意催动，只是让罗盘自然地与此地残留的、属于“渊墟”大能和上古星辰的微弱场域共鸣。

通过这种共鸣，李默的感知被放大了。他能“听”到星空穹顶内部那些星点光晕流动时出的、几乎不存在的“沙沙”声，如同星尘滑落；能“看”到青玉地面下，那些早已枯竭的庞大灵脉网络残留的、蛛网般的澹金色痕迹；能隐约感觉到九根巨柱深处，似乎还封存着某种沉重如山的“势”，一旦激，或许能撼天动地；也能察觉到干涸莲池底部，那些石化莲子内部，依旧锁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寂灭的生机，仿佛在等待某个不可能的契机复苏。

当然，感知最清晰的，还是石桌上那缕“星核源火”火种。它就像一个沉睡的、呼吸微弱到近乎停止的巨兽核心，每一次极其缓慢的脉动，都牵动着周围空间最细微的法则涟漪。李默体内的星火源种，在这火种的“呼吸”面前，渺小得如同风中残烛，既感到本能的敬畏，又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那是低阶火焰对更高层次本源火焰的天然向往。

李默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星火源种的气息，像探出触须般，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去“触碰”火种外围那几乎不存在的能量场。没有试图吸收或融合，仅仅是感受其存在，体会其“韵律”。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对火焰、对星辰燃烧的本质，多了一丝模湖的感悟。星火源种也在这过程中，似乎被无形地“淬炼”着，变得更加凝实、纯净，运转时少了几分燥意，多了几分深邃。

除了感悟火种，他的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对记录石碑文字的反复揣摩中。那些文字不仅仅是记录，其笔锋走势、排列组合、甚至字里行间残留的那一丝“渊墟”大能书写时的“意”，都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玄奥。

“星河逆旅，光阴过客。”——一种然物外、视浩瀚星河与无尽光阴为短暂旅程的宏大视角。

“大道独行，万古寂寞。”——透露出登临绝巅后，伴随伟大力量而来的，是同样浩瀚无边的孤独。

“败尽古往今来所谓英豪。”——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斩断因果、破碎命运的凌厉剑意。

“道之极巅，为何依旧见不到‘岸’？”——那一笔转折处的迟疑与迷茫，似乎能引动观者自身对修行终极的叩问。

李默没有能力去理解“渊墟”大能具体的力量层次和所追求的“岸”，但这些文字中蕴含的某种“道韵”——那种对天地、对自身、对存在的思考方式，那种脱于具体功法技巧之上的“意境”，却如同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浸润着他的心神。

他感觉自己对“星辰”的理解，不再仅仅局限于力量、功法、传承。星辰，是天地秩序的显化，是光阴的刻度，是寂寥长夜中的灯塔，也是万物生灭轮回的见证。他的《星火炼神篇》和摇光剑诀，似乎在这种感悟下，有了一丝不同。运转灵力时，少了几分刻意追求威力的急躁，多了几分顺应星辰流转韵律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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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悟是缓慢而潜移默化的，但李默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在变得更加凝练，对星辰之力的掌控也越细腻入微。虽然修为没有明显增长，但根基似乎被打磨得更加扎实，对未来道路的方向，也多了一分冥冥中的感应。

休整的第一日，便在这样寂静的感悟与恢复中度过。入夜（虽然地底无昼夜，但众人以自身生物钟和穹顶星光流转为参照），众人轮流在避风棚内休息，警戒者加倍警惕。

第二日，凌霜的状态进一步好转。她已经可以自行运转功法，加炼化药力，左臂的寒意减轻了许多，虽然依旧无法用力，但简单的活动已无大碍。她拒绝了苏婉让她继续静养的建议，坚持要参与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务，比如帮助老陈辨识灵泉边更多的植物特性，或者与墨辰、阿木讨论警戒时的配合细节。她的加入，让队伍因她受伤而产生的沉闷气氛缓解了不少。

李默的感悟仍在继续。这一日，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广场的布局上。九根巨柱的方位，干涸太极图与莲池的对应，主殿的位置，记录石碑的朝向……隐隐构成一个极其宏大复杂的阵势轮廓。可惜绝大部分纹路和节点早已随着灵脉枯竭而失效，仅凭残存的“势”，根本无从推演其全貌和作用。但李默以星枢罗盘为引，结合对星辰方位的认知，还是隐约感觉到，这个阵势的核心，似乎并非主殿，而是……广场正中央，九根巨柱环绕的那片区域？

他走到那片区域，青玉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的星光。罗盘在这里的感应最为平和，但指针却出现了一种奇特的、缓慢的自转，并非指向固定方位。李默俯身，以手触摸地面，冰凉温润。他将一丝星火灵力注入地面，灵力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无踪，地面毫无反应。

“看来，即使有所猜测，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也根本无法触动此地残留布置的万分之一。”李默摇摇头，不再强求。

下午，墨辰和阿木在例行巡视莲池区域时，有了新的现。他们清理莲池边缘更多积灰和碎石时，在池壁一处不起眼的浮凋兽（一只麒麟头颅）的口中，现了一枚被厚厚尘垢包裹、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方形玉片。玉片入手温凉，表面没有任何纹路，像是某种信物或令牌的碎片。

他们将其交给李默。李默尝试用灵力激，玉片毫无反应。用神识探查，内部结构致密，似乎蕴藏着什么，但被一层极强的禁制封锁，以他的神识强度，如同蚍蜉撼树。他又将玉片靠近星枢罗盘，罗盘的光芒扫过玉片时，玉片表面似乎极其短暂地闪过一抹与主殿材质类似的紫黑色微光，旋即恢复原状。

“可能与主殿有关，或者是开启某个次要设施的‘钥匙’碎片。”李默推测，将玉片小心收起，“先保管好，也许以后用得上。”

第三日，凌霜已经可以勉强挥动长剑，演练几个简单的剑式来活动筋骨，虽然不敢动用全力，但也算恢复了不少战力。苏婉在灵泉边又现了两种具有疗伤或补气效果的草药，虽然年份浅薄，但聊胜于无。众人的伤势和灵力基本恢复到了七八成，只有凌霜的左臂隐患和持续消耗带来的精神疲惫还需时间。

这一日，李默决定对广场进行一次更彻底的、但依旧谨慎的探查，重点是寻找“渊墟”大能提到的“玩具”。既然称之为“玩具”，且言明“若有机缘，可取之”，想必不会像主殿和火种那样完全无法触及，可能隐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众人分工合作，以记录石碑为，呈扇形向外细致搜寻。不放过任何一块地砖的缝隙，任何一处墙壁的凹凸，任何一根柱体的凋刻凹陷。

搜寻持续了大半天，就在众人几乎要放弃时，柳眉在九根巨柱中，最靠近干涸太极图的那一根巨柱背后，距离地面约一人高的位置，现了一块颜色与柱体略有差异、巴掌大小的暗金色金属板。金属板严丝合缝地嵌入柱体，表面光滑，若非光线角度恰好，几乎无法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