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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星光（第1页）

黑桃海贼船的“斯佩迪尔号”，此刻正乘着温柔的海风，平稳地驶向香波地群岛。甲板上弥漫的不再是硝烟与血腥，而是药油略带辛辣的独特气息，混杂着厨房飘来的、令人垂涎的烤鱼和蜂蜜的甜香。战斗的轰鸣远去，只剩下海浪轻拍船身的舒缓节奏，以及船员们压低却掩不住快活的交谈。

丢斯正板着脸，手里那罐气味浓烈的深褐色药膏就是他此刻的“权威”，“给我老实点，船长！”他一把按住试图从医疗椅上弹起来的艾斯，力道不容置疑。

艾斯赤裸的上身缠满了绷带，尤其是肋下和肩膀，被霍恩那山岳般的撞击留下的淤青紫得黑，在蜜色皮肤上格外扎眼。他龇牙咧嘴地倒吸冷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嘶——轻点！丢斯！你这药是拿火山灰拌辣椒油调的吗？”

“闭嘴！忍着！”丢斯毫不留情地将一大坨药膏糊上那片最狰狞的淤青，用力揉开，“谁让你跟头蛮牛似的硬碰硬？骨头没断几根算你运气！”

艾斯疼得脸都皱成一团，嘴里嘶嘶作响，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旁边围观的几个年轻船员想笑又不敢笑出声，肩膀一耸一耸的。

“哈！船长，你这样子可比被霍恩撞飞的时候狼狈多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传来。

高德斜倚在不远处的船舷上，他脱掉了惯常的劲装外套，只穿着单薄的白色汗衫，左臂被绷带吊在胸前，那是被巴顿巨盾反震留下的纪念。他右手倒是灵活，正捏着一只金黄油亮的烤鱼，吃得满嘴流油，蜂蜜的甜香随风飘散。他故意对着艾斯的方向，夸张地咬了一大口，出满足的喟叹：“嗯——真香！沃雷斯的手艺简直能治愈灵魂的创伤！”

“高德！你这家伙！”艾斯气得想扑过去，却被丢斯铁钳般的手死死按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高德得意地晃着手里香气四溢的烤鱼，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丢斯趁机又在他背上淤青处狠狠揉了一把，艾斯顿时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嗷——！丢斯！我跟你没完！”

甲板中央的空地上铺开了几张宽大的防水布，上面堆满了从霍恩海贼团仓库里“解救”出来的好东西。德扎亚正盘腿坐着，神情专注得像在处理艺术品。

她面前摊开一块油布，上面摆放着几件精心擦拭保养的武器——一把造型奇特的燧枪，刃口雪亮的弯刀，还有一个黄铜外壳的单筒望远镜，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手里拿着细软的绒布和一小罐枪油，动作轻柔而熟练地擦拭着望远镜的镜筒，神情近乎虔诚。阳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显得异常宁静。

“德扎亚大姐，这望远镜视野怎么样？”胳膊上缠着绷带的杰瑞凑过来，好奇地问。

德扎亚头也没抬，嘴角却微微扬起：“极品。镜片清澈，视野开阔得能望见海平线尽头飞过的海鸥羽毛。等到了香波地，正好派上用场。”

“开饭啦——！”

德扎亚受伤了，做饭的任务暂时交给了汤姆，洪亮的声音如同开饭的号角，瞬间点燃了甲板上的气氛。这位魁梧的船工端着巨大的托盘，像座移动的美食堡垒。

托盘上堆满了滋滋作响的蜂蜜烤鱼，表皮金黄酥脆，蜜色的酱汁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还有小山般松软喷香的白面包；一大盆新鲜爽脆的蔬菜沙拉点缀着红艳艳的番茄；甚至还有一小桶冰镇的、冒着凉气的橙黄色果汁！

食物的香气如同最霸道的宣言，瞬间盖过了药油的味道。伤员们眼睛都亮了，连一直绷着脸训斥艾斯的丢斯，喉结也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高德第一个冲了过去，用他唯一完好的右手抓起一条最大的烤鱼，烫得直吹气也舍不得放下。艾斯也顾不上疼了，挣扎着从椅子上跳下来，加入了抢食大军。德扎亚小心地将擦拭好的望远镜收进特制的皮盒里，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走向那片弥漫着幸福香气的喧闹中心。

甲板上顿时热闹得像过节。咀嚼声、满足的喟叹声、烤鱼骨头被咬碎的咔嚓声、互相打趣的笑骂声，还有果汁倒入杯中的哗啦声……汇成一片嘈杂而温暖的乐章。艾斯和高德为了最后一条抹了最多蜂蜜的烤鱼差点打起来，结果被丢斯一人赏了一个爆栗：“伤员要有伤员的样子！抢什么抢！”

两人揉着脑袋，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又忍不住指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丢斯看着这群精力旺盛过头的家伙，无奈地摇摇头，拿起一片面包狠狠咬了一口，焦糖色的蜂蜜沾了一点在嘴角，严肃的表情也终于松动，眼底染上了笑意。

夜幕悄然降临，深蓝色的天鹅绒上缀满了碎钻般的星辰，海浪温柔地托举着斯佩迪尔号。喧嚣的晚饭时光过去，甲板上安静下来，只余下值夜船员轻微的脚步声和海浪的低语。

艾斯没有回舱。他随意地靠坐在主桅杆下，身上搭着一条薄毯。绷带下隐隐传来的酸痛感还在提醒着那场恶战，但胸中翻腾的火焰似乎被这宁静的夜安抚了些许。他仰头望着那片浩瀚的星河，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深空，投向更遥远、更汹涌的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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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微的脚步声靠近，是高德。他吊着胳膊，在艾斯旁边坐下，也抬头望向星空，没有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并肩作战后的默契与松弛。

“香波地之后……”艾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平静，“就是新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