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掩映下,九千岁放的花灯上,写有一行小字,年年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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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回宫后又过上了吃吃喝喝,睡醒了就找庭澜玩的日子。
只不过宫里宫外多了很多他的传言。
流言嘛,图的就是一个刺激,说什么的有,说他文武全才,临危不惧,足智多谋……与本人两模两样的。
总之,变着法的把他夸成了一朵狐狸花。
这些话落在外人耳朵里,他们怎么想的,不得而知。
反正小狐狸就知道说的是好话,每天睡觉前要站在镜子前,高兴夸奖自己,“嘿嘿,我真棒,我就是最厉害的狐狸。”
然后再一个大跳跳上床。
今天狐狸在庭澜处蹭完饭,溜溜达达自己往回走,远处又瞧见了一个人。
有了上次的经验,狐狸马上心道不好,拐了个弯往旁边走。
谁知那人也快步跟上。
狐狸走得快,他也走得快,狐狸放慢脚步,他也跟着放慢。
季青猛地转过身来,直愣愣盯着对方看。
干什么呢!
对方叫他看的心里发毛,连忙行礼道,“臣仰慕殿下已久,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能否移步一叙。”
狐狸马上摇头,“还是直接说吧。”虽然前面的树上好像蹲着一个人,但他已经啃了半天苹果了,应该没什么事。
对方明显畏缩了一下,低声道,“殿下如此才华,不必如此委屈自己,与那掌印虚与委蛇。”
季青眨巴眨巴眼,他没听懂,甚至猜都猜不出是什么意思,“你……继续说。”
你多说点话,我还能猜你的意思。
我小狐狸很聪明的!
“殿下如今已经声名在外,从前与宦官纠缠,不过是权宜之计,那掌印太监庭澜,您难道不想摆脱他吗?毕竟要是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狐狸继续傻眼,这个人说的话,他每一个字都听懂了,但为什么连起来他就理解不了呢?
好端端的,庭澜这么好,天天请吃饭,还陪我玩,为什么要摆脱他?
以后还要不要吃饭了!为什么要离开我的好朋友!
你是一个坏东西,我不要再跟你说话了,狐狸气鼓鼓地往旁边看去,准备马上走人。
谁知对方一看,竟然觉得有戏,十三殿下一提起来那阉人就动怒,应当早早积怨已久,说来也是,谁能与一个太监动真感情啊。
那人趁热打铁继续说,“臣有一计,可助殿下彻底摆脱此人。”
狐狸捂住耳朵,“我不听。”接着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这条路指不定有一些说法,以后再也不要走这边了,老是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
前面的树影微微摇晃了一下,一道黑影无声掠过。
片刻后,九千岁的桌前呈上一则急报。
庭澜倒没着急去翻看,随意问着眼前复命的暗卫,“小殿下可是回去了?”
“回去了,但属下……有要事发现。”
庭澜移开压在信纸上的手。
翻开盯着看了许久。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纸张偶尔发出些清脆的翻折声。
“殿下是如何回答,如何反应的,一五一十全部与我说一遍。”庭澜语气淡淡,好像发生之事与他无关。
底下暗卫马上站起身来,捂住自己的耳朵,“殿下当时就是这样,说‘我不听’。”
庭澜突然轻笑一声,“你下去吧,去陈喻那里领赏。”
厚重的木门轻轻合上,室内重归寂静,只有案边的博山炉暖泛浓香。
九千岁站起身来,拉开抽屉,这里放满了小皇子喜欢的小玩意儿,什么小珠子小石头,毽球,羽毛做的小鸡……
明明今日我才刚与他亲密无间,殿下绝对不会想着去摆脱我。
绝对,不会……
但即使想也没有用。
屋外残阳如血,西风阵阵,庭澜推开窗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出神,嘴角自顾自噙上一抹浅笑。
捂着耳朵说不想听,确实是你的风格啊。
下一秒庭澜倚在窗框上,抬起手来,用袖子盖住脸,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