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喻将一本册子放在书桌上,他没忍住又问了一句,“十三殿下今日是醉了?”
庭澜低头翻着账册,漫不经心地说,“是醉了,已经回长秋宫了,今日不该让他饮酒的。”
“那我记上,以后不给十三殿下送酒了。”
陈喻话音刚落,窗边就发出一声异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扑打着窗户纸。
“什么人?侍卫何在?”陈喻走到门口,掀开帘子,怒喝道,“都是怎么做事的,掌印的书房,也是随便能让人进来的?”
陈喻低下头的一瞬间,火气顿然全消了,口气甚至也软了,“没事,都不用过来了。”
庭澜听陈喻许久没有动静,起身走向门口,就见一只带着白玉镶金莲花璎珞的狐狸,正在用爪子拍打陈喻的大腿。
而陈喻被无端殴打,却满脸笑容,“这狐狸好乖,是掌印养的吗?力气还不小。”
庭澜皱眉,低头盯着狐狸脖子上挂的璎珞,如果他没记错,这璎珞白日应该在戴在小皇子的脖子上,沉思片刻,还是说,“你把他抱进来吧,外面风大。”
“是。”陈喻无比欢快地答应了一声,俯身去抱狐狸,却抱了一个空。
小狐狸简直灵活的像水一样,从陈喻胳膊的缝隙中跳出来,然后施施然站在了庭澜面前,两只爪子极为自然地扒着他的膝盖。
这种自如的态度,突然想让庭澜想起另一个人来。
庭澜低头,狐狸的两个小白耳朵在秋风中乱颤,两个爪子简直就像两块杏仁糕,也不伸爪子只乖乖把肉垫搭在他身上,到底没忍心,庭澜还是屈服了,弯腰把狐狸抱了起来。
暖融融,软乎乎的手感一入怀中,就没几个人能把持得住,掌印也不外乎如此。
“大人,您抱累了吧,要不我抱一会儿。”
“没事,他……不沉。”庭澜揉了一把狐狸头,狐狸的耳朵是薄薄一片,极有弹力,被揉下去了,会自己竖起来,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庭澜低下头,手里翻看着狐狸脖子上的璎珞,没有认错,这确实是十三殿下带的那一枚,难不成裴季青喝醉了酒,把自己的首饰扒下来给狐狸戴?
按照小皇子的性格,也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庭澜笑着叹了口气。
季青在他怀里被撸得舒服,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雪白的大尾巴也跟着一翻,直直送到了庭澜手边。
“哟,这小玩意还会翻面呢。”陈喻惊讶道。
庭澜闻声低下头。
这可是一根雪白没有杂毛的狐狸尾巴。
毛量蓬松,柔软舒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摸到的,由尾巴根,尾巴尖和尾巴中组成,无论哪一个部分,手感都是极好的。
庭澜愣了片刻,还是没有抵住这天大的诱惑,手向狐狸的尾巴根探去。
才刚把手放上,都没来得及感受一下,狐狸的尖牙就衔在了他手上,不是咬,只是轻轻含住。
陈喻吓得站起,“掌印!”
“没事。”庭澜神色淡然。
“您别生气,那寻常的小狗崽子也喜欢这么咬人,不是要咬,就是觉得与您亲近,跟您玩呢。”他马上小心翼翼给狐狸说话。
庭澜终于从狐狸嘴里拿出了他的手,皱起眉头,顺手拍了一把狐狸的屁股,“狗崽子。”
季青头转过去,“谁是狗,我是狐狸!”奈何现在说不了话,只是在吱吱叫,没人听得懂他的愤怒。
他小发雷霆,一爪子拍在了庭澜的胸口上,然后迅速像受惊一样的收回爪子。
哇,为什么这么软呀?
好舒服。
季青又伸出爪子,轻轻搭了上去。
刚才与他闹腾了一阵,掌印大人衣襟有些散乱,隐约可以看见锁骨隐藏在衣领的阴影里,庭澜平时穿的很多,衣领一重又一重,重重叠叠,根本看不出胸怀几何。
狐狸的爪子猛地收回去。
庭澜无奈笑笑,自己伸手整理好衣领,“行了,把这狐狸放到偏殿吧,把门关好,明个儿问问十三殿下,这狐狸是不是他养的。”
听到十三皇子四个字,季青猛地从庭澜的膝上跳下来,横冲直撞的在殿内跑了一圈。
我刚才在干什么?
狐狸低下头,只能看见自己四个小白爪。
怎么现原形了?还跑到庭澜屋里来了,这下糟糕了!
赶快跑!
狐狸环顾四周,大门已经紧锁,只有窗户开着通风的小缝,慌不择路,一头撞到窗户上,弯弯曲曲歪歪扭扭地跑了。
啊,头好痛啊!
耳朵也好痛!
酒真是一个坏东西,再也不喝了!
狐狸捂着头消失在了夜色里。
身后屋内的庭澜和陈喻对视一眼,望着被撞歪的窗架,喃喃自语了一句,“力气是真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