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摇头,“没有人知道我来这了。”
周以清不禁松了一口气,“那没事了。”
他抓住狐狸的胳膊,手疾眼快把人塞到桌子底下,桌上厚厚的布料垂下来,把狐狸遮了个严严实实。
压低了声音,用气声对狐狸说,“真棒,谁说咱们不聪明了,关键时刻从来没问题。”
周以清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又不放心,弯下腰再嘱咐了一句,“千万别出声,被发现后果很严重。”
狐狸吓得连忙点头如捣蒜,捂住嘴巴,往桌子后面移动。
周以清又对着镜子擦了擦脸,提起一旁的拂尘,甩了甩道袍的袖子,端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坐在蒲团上。
刚一开门,他就笑着看向门口,起身行礼,“无量天尊,小道有礼了。”
门外太子站在最前方,九千岁落后他半步,身后跟着东宫的侍卫。
瞧这阵势,尽管周以清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庆幸地想着,还好没人看见狐狸,不然这真说不清了。
他余光偷偷瞥向那张桌子,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呀,否则小道真的要把所有人打晕了,再喂点神秘小药丸……
“道长为父皇炼丹,连日辛苦,孤王为人子,自然也要尽一份心意。”太子走上前来,环顾丹房,目光聚集在狐狸刚鼓捣出来的神秘液体上。
颜色诡异,气味发苦,甚至还漂浮着一层黑色泡沫……
“这是何物?”
周以清勉强镇定自若的回答,“是新调配的药方。”
这玩意儿是啥,谁也不知道,应该算是大杂烩吧,就是点补药加了挺多蜂蜜和饴糖,味道应该还行,至于卖相,是有点惨不忍睹了。
太子的目光在桌上的金丹,与这一碗颜色奇异的汤药之间摇晃了一阵,最终端起汤药,“不知我这手下可有福气,尝尝道长的新方。”
周以清点头,心想这玩意儿丑是丑了点,应该也吃不死人,就是一碗加了糖的十全大补汤,补过头了,可能会流点鼻血……
太子轻笑一声,将碗递到身后。
手下接过碗一饮而尽,甚至还砸吧了砸吧嘴。
太子没有看一眼手下,好像有些失望,转头入座,与周以清谈论道德经。
庭澜全程未发一言,选了一旁斜靠墙的桌子,捡起桌上的书,随手翻阅着。
这是季青藏身的桌子。
狐狸靠着墙角蹲着,生怕被人发现,突然有人坐在这张桌子前,他心跳陡然加速,吓得把眼睛闭起来。
眼睛是闭着了,但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带点檀木味的花香。
这里只有一个人身上有这个味道。
是庭澜!
狐狸登时惊喜地睁开眼,小心翼翼靠过去。
桌前的庭澜目光深沉,拇指揉着的太阳穴,虽然看着书,但心思全不在这上面。
刚才那碗汤药实在是……
但既然周以清没有阻止,应该不会出差错。
正这样想着,突然有什么东西,轻轻擦过他的小腿,隔着长袍轻软的布料,可以勉强感觉出来,这应该是一个人的手指。
庭澜眼中瞬间泛上杀意。
哪里来的人?周以清是否知道?
那一只手还在胆大妄为,轻轻划过他的小腿。
好像是在,写字?
庭澜按下心情,感受了下那人写的笔画,他松手故意将手中的佛珠掉在地上,假意弯下身来去捡,用脚微微踢开桌布。
他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肤白黑发的少年,蹲坐在桌底,冲他眨眨眼。
十三殿下藏在他的桌下。
一瞬间庭澜呼吸都好像停了一下,片刻后他僵硬起身,耳垂略微有些泛红。
他先是翘了翘嘴角,但又皱起眉头。
小皇子与周以清交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周以清是裴樾的故人,小皇子又救了裴樾,他们二人交好,稀松平常,不足为奇……
但为什么要私下见面,怎么就好到了这种程度?
如今细细思索,周以清见小殿下第一面,就帮着他遮掩,这虽是好事,但未免……
太过亲近!
庭澜手中的佛珠,数得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