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到这儿,和慕那处便传来些细碎的“叮叮咚咚”声。
闻人声抬头一看,发现和慕稍事在门上摸索了一会儿,又拿指节敲击了两下,似乎是在确定石门最脆弱的部位。
“啊,”闻人声张了张口,“难道——”
此句未竞,下一刻,只见和慕忽然抬手按住粗糙的石门,另一手猛地收起臂。
旋即,青筋暴起、化掌为拳,以极快的速度劲力一送!
砰!
随着一声贯耳巨响,和慕身周霎那间扬起半人高的尘土,拳头落下的位置,石门如蛛网般四散开裂,接着崩然坍塌,巨石滚滚而落。
好在色杀及时张开了一圈屏障,将尘土拦在了闻人声面前,这才没叫他呛得直咳嗽。
石门被砸开的那一刻,闻人声还是被巨响吓得闭了一下眼睛。
但他很快又睁开眼,目光闪烁着别样的兴奋,将方才那点阴翳扫得一干二净。
“超级帅的,对吧?”闻人声忍不住对手里的色杀说,“我以后也会成为这样的大侠!”
说罢,他就有模有样地学着和慕的模样,冲着空气打了一拳,稍稍打散了一些灰尘。
“呼,”闻人声得意地说,“就这么帅。”
那边用蛮力破开镇煞的和慕拍了拍手,大步一迈直接跨过了碎石堆,闻人声见状也赶紧拿上剑跟去他身后。
二人接连踏入了这厢房的最深处。
里边的景致很快就暴露在闻人声的视野里,他此刻也总算瞧清楚了那股甜腻香气的来源。
这屋里绕着墙面边缘,齐刷刷地摆了四只香炉,香炉里烧的不是线香,而是几只长得像胭脂虫的活物,身体被灭不去的火焰烤得滋滋作响,不断翻滚扭曲着。
而香炉中间则放了把破旧的藤椅,上边坐着个上了年纪的人。
不,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把骨头,瘦得只剩一层皮肤在包裹身躯了,从香炉里爬出来的胭脂虫还不断往他身上蠕动,似要啃噬他的血肉。
然而这老者却仿佛了无生念,兀自低垂着头,把椅子晃得吱嘎吱嘎响个不停。
闻人声是不怕虫的,他平日里就喜爱扑蝶,但瞧见这副诡谲的画面,多少还是有些胆怯。
他拉过和慕的红色披挂,盖到了自己头上,双手紧紧握着色杀,给自己增加了一点儿安全感。
“他是人是鬼啊?”闻人声带着气音,小心地问道,“为什么尘敛房间里还关着这样的东西?他还活着吗?”
这些问题和慕也暂且没办法解答,他凝起神,双目再度化作赤金色,紧紧注视着那把藤椅上的人。
良久,和慕张口道:“非生非灭,非人非鬼。”
非生非灭,非人非鬼,那是什么意思?
闻人声听得背脊都有点发凉,他又扯了扯和慕的披风,把自己包得像盖了头纱的新娘。
随后,他便听到和慕飘下一句:“你的另一半灵根在他身上,只要取了他的性命,就能把灵根重新拿回来。”
一说到“取了他的性命”,闻人声赶紧搁下色杀,伸手摸到了自己的包袱处。
和慕交给他的三清铃还完好无损地躺在包袱里。
出发前他反复叮嘱过自己,只有摇响铃铛,和慕才能出手杀人,这样的时机很珍贵,千万不能因为冒失而错过了。
闻人声此刻也顾不上用剑,他赶紧将三清铃捧到手里,不等和慕说话,就铆足了劲晃了两下。
然而,除了细微的衣物摩擦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出现。
闻人声面露惊色,愣愣地看向手里的这枚三清铃。
没有声音?
难道是因为他的力气太小,天庭没有听到吗?
闻人声神色一慌,他连忙拿住桥纽,加倍努力地晃了晃铃铛。
片刻过后,三清铃才迟缓地发出悠悠响声,这声音如同打更时的锣鼓,震得人心慌不止。
“当——”
“响了!”闻人声连忙看向和慕,“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和慕的脸色并未好转,他蹙眉看着闻人声手中的三清铃,张口正欲说些什么。
然而话语未出,二人身后的入口处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抢断了和慕的回答。
“闻人声,”
那人话里带着酸味,
“看来你身边也不缺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