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把化验的材料塞进去,又被后来的人盖住了。
反反复复,愣是等到这一拨人走光了,成了最后一个。
他在医生对面坐下,只见对方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心下有不好的预感:“医生,到底怎么了?”
白大褂放下这一叠化验单,扶了扶眼镜:“其实这么年轻得这种病的不多,刚才你说那些症状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碰巧。”
手指着单子上的数据——白细胞数量飙升,血红蛋白与血小板断崖式下降,他说道:“但已经很明显了。”
“你妹妹得的是白血病,俗称血癌。”
“什么?!”
失声一呼,甘臣的心像从高空抛下的巨石,重重跌入谷底。
“怎么会……”他手脚发软,讲话都有点听不清,“好端端的,怎么会得白血病?”
医生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估计医患或亲属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对方在想什么:“这个不好说,白血病的成因有很多,病毒感染,肿瘤形成,各种辐射,各种有害分子以及各种坏习惯养成,还有概率非常低,但也可能出现的家族性遗传。”
甘臣的眼睛遽然红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热天里哆嗦着问:“那我妹妹,还有救吗?”
“你先别急。”医生宽慰道,“虽然是白血病,但好在是慢性白血病,且处于早中期,还来得及化疗以及药物治疗,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骨髓移植,痊愈的可能性会很大,而且我看你妹妹的身体素质本身就不错,耐受力强,对于治疗的反应通常更好,手术风险也更低。”
“真的吗?”仿佛被人从深海里捞起来,甘臣紧紧抓住了救命稻草,反复确认,“她不会有性命危险对不对?”
“目前看是这样,先去办理住院手续吧,这病得长期观察。”医生从刷卡机上抽出医保卡还给他,“不过,患者的心理状态也非常重要,情绪会影响到治疗效果甚至造成病情恶化,我建议你先不要和她表明真实情况,更不要让她焦虑抑郁。”
得到肯定答复的甘臣捂着心口,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只要能救晴晴,我什么都愿意……”
第39章平海遗案(一)近在咫尺的呼吸交织……
浓墨不断加重在天幕上,还有离地越来越高的月和点缀越来越多的星。
晚风成了摇篮曲,野狗和夏蝉是歌唱家,嚎吠着,鸣叫着,欢迎冷落的小街疾驰而过的车辆。
平海市虽然和盛川离得近,但陈昉和代熄因为了低调行事,选择走绕远路的国道。
零零总总也要四个半小时的车程。
他们商量好了,每隔一小时换一个人开车,以免疲劳驾驶。
代熄因不是个能在车上轻易睡着的人。
没到他开车的时候他就只能听着MP3闭目养神,求个心理安慰。
陈昉就不一样了。
他几乎是倒头就睡。
代熄因索性让他多休息了最后半小时。
等进了平海地界,才叫醒人问:“这附近就有个宾馆,咱们直接住下,还是再往市中心一点?”
睡得香的陈昉睁眼之后揉了揉,缓了好一会儿,把座椅摇起来,伸了个懒腰:“再往里些吧,到时候去各个方向也方便。”
他往外看一眼,“怎么没叫我,来,换我开。”
平海市相对盛川小了一些。
不过物价可没低多少,一问过去听价格还以为仍在本地。
好在俩人不差钱。
在市中心附近选择了一家高档宾馆,他们定了个双人双床间。
夜半舟车劳顿,清洁后双双进入梦乡。
次日一早,两个人驾车到了平海市局。
有了刘泰河的协作函,他们省了很大一桩事,顺利进入了档案室。
在市局警员的协助下,陈昉和代熄因获得了平海市近十七年的所有杀人案件卷宗。
经过数日的层层筛查,剔除了和他们需要的分完全不相关,以及乍一看有关,但在仔细对比后,实际相去甚远的案子。
剩下的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有两百多起情杀,死亡的多为年轻女性,尸体还存在不同程度的损伤及羞辱伤;有十二起连环杀人案,都使用了固定手法,死者数量在两名以上;有八起迷信仪式杀人的案件,现场宗教献祭氛围浓重;以及一小部分并不能准确判断杀人动机,但又存在众多细节相符的案件。
由于在场只有代熄因和陈昉最了解三一四的案情,剩余这些案件只能由他们进行深度对比,一份一份排除掉相似的干扰项。
两个人的速度当然比不上人多力量大。
又花了好几日功夫,他们的目光才最终锁定在了一起未破获的杀人案上。
“死者名叫向扬笙,父母很早就离婚了,离婚后两人又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
“那之后向扬笙处于一个被放养的状态,双方除了出一点小钱,根本不管她,甚至从来不过问她的近况,看样子都把她当作了多余的存在,向扬笙也没有再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她从老家县城初来乍到平海市,起初屡屡碰壁,后来被招聘,在临客KTV打工,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她没一年就辞职了。”
陈昉精简陈述道,“她是辞职之后死亡的,死亡时间是三一四连环案高发的同年,于同年第二起案件发生之后。
“向扬笙头颅胸部被砍,子宫被取走,尸体周围绘有血色圆圈和符文,尸体状态和现场布置与三一四案完全一致,再加上死亡地点能够与其他六起案件连成玉琮平面图,不是一个人根本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