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苍白得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可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想呢?
——
宋景衍在殿外吹了会儿冷风,脸上的热度渐渐被寒意取代,狂跳的心也慢慢平复。
他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回寝殿。
殿内暖意融融,炭火噼啪作响。他绕过屏风,看见江承玦已经醒了,正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拿着一把玉梳,似乎准备束。
墨色长如瀑般披散在身后,衬得他愈清隽。
宋景衍脚步顿了顿,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他从背后伸出手,环住江承玦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和他贴着脸,看向铜镜。
镜面模糊,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江承玦握着玉梳的手微微收紧,却没有推开他,只是透过镜子,静静看着身后的人。
“老师,”宋景衍嗅着他间清冽的气息,心里的躁动奇异地安宁下来。他伸手拿过那柄玉梳,“我帮你。”
不等江承玦回应,他便小心翼翼地梳理起那顺滑的长。动作有些笨拙,却极其认真,生怕扯痛了他。梳齿划过丝,带起细微的沙沙声。
烛光摇曳,镜中的脸庞初具威仪,此刻正专注的给他梳。
江承玦轻声开口,“陛下今日似乎很开心?”
宋景衍手上的动作没停,眼睛弯了起来,倒映着烛光,亮晶晶的。
他不答反问:“老师,我们现在这样很像话本里说的夫妻闺房画眉之乐,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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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白、大胆,莽撞、真诚。
江承玦心猛地一跳,随后感到闷的慌,“陛下,慎言。”
宋景衍撇撇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已经决定了,不能急,要慢慢让老师知道。反正……时间还长。
他仔细地将长拢起,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固定,动作虽然不熟练,却也像模像样。做完这一切,他满意地看着镜中的影像。
晚膳很快传来。宋景衍挥退宫人,亲自布菜,专挑清淡软糯的往江承玦碗里夹,一边夹一边絮絮叨叨。江承玦食不知味,每一口都如同嚼蜡。
饭后,宫人撤去碗碟。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雪,簌簌落在屋檐上。
“雪大了。”宋景衍走到窗边看了看,转身对江承玦说,“老师,今晚别回去了。路上滑,寒气又重。”
江承玦抬眸:“陛下,臣已痊愈,不便再……”
“我说留下就留下。”宋景衍打断他,语气是不容商量的任性,“上次不是也一起睡了?没事。”
江承玦知道自己该坚持,该守着君臣之礼,该立刻告退出宫。
可他最终还是垂下眼帘:“……臣,遵旨。”
夜深,两人再次同榻而眠。
江承玦睡在外侧,宋景衍乖乖躺到了里面。龙床宽敞,两人之间却似乎比上次更近了些。
殿内只留了一盏角落的宫灯,光线昏暗。雪落的声音被厚重的殿门隔绝,只有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静。
宋景衍侧躺着,面对江承玦的背影。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清淡的皂角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他犹豫了一下,悄悄伸出手,指尖轻轻勾住了江承玦散在枕上的一缕尾。
江承玦背影一僵,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江承玦,”宋景衍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你睡着了吗?”
“……尚未。”
“哦。”宋景衍应了一声,手指绕着那缕头,“冬天好冷啊。不过宫里暖和。”
“嗯。”
“江承玦。”
“陛下请讲。”
“没什么,就叫叫你。”
江承玦不再回应。黑暗中,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
宋景衍知道他没睡。他也能感觉到江承玦身体的紧绷。
但他不想去逼迫老师。他只是慢慢挪近了一点点,让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江承玦的后肩胛骨上,隔着薄薄的中衣,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热和……
细微的颤抖?
幻觉吧,宋景衍想,他闭上眼睛,小声说,“睡吧,老师。我在这儿呢。”
江承玦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他只是睁着眼,看着黑暗中虚空的一点。
先帝就剩这一个儿子了。陛下将来要娶妻,要生子,要延绵皇室血脉。
他不能陪着胡闹,更不能放任自己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生长。
否则……若有朝一日,陛下凤冠霞帔,迎娶中宫,他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