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看着孟姣手上用干净手绢包着的半块饼子,又看了看她那双清澈中带着关切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偏过头。
“不用。”
说完,他不再看孟姣,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那间破旧的柴房。
那通常是他睡觉的地方。
因为他爸妈从不让他进房间睡觉,觉得他太脏了,而且两个人晚上要办事儿,他在也不方便。
不管春夏秋冬,这间破破烂烂的屋子就是顾言的小天地。
孟姣看着他的背影,捏着饼子的手慢慢放下,心里闷闷的。
她知道顾言倔,却没想到他连一点善意都不愿意接受。
好不容易关系处的还不错,没曾想,这一朝打回原形了。
她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目光无意间扫过刚才顾言蜷缩的地面,却现泥地上似乎掉了个什么东西。
她走过去捡起来一看,竟然是她昨天塞给顾言的那颗水果硬糖。
糖还完好地包在糖纸里,只是沾了点泥土。
他……他没吃?
是一直带在身上吗?
那刚才挨打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来的……
孟姣看着掌心的糖,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柴房门,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顾言,真是个别扭又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
两世为人,孟姣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而此刻,柴房内,顾言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背上火辣辣地疼。
他伸手进口袋,想要摸摸那颗唯一带着点甜味的糖,却摸了个空。
顾言愣了一下,随即抿紧了唇,眼神黯淡下去。
……丢了吗?
也好。
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奢望任何甜头。
窗外,闷雷滚滚,天色愈阴沉,预告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日子晃晃悠悠地又过了几天。
孟姣每天和小草一起去割猪草,只是现在,她总会多带一点吃的,有时候是半个煮红薯,有时候是一把炒黄豆,然后搁在顾言放在田埂上的外套旁边。
顾言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孟姣现,她放下的东西,每次都会不见。
而且,他好像没那么抗拒她的靠近了?
虽然还是不说话,但至少不会在她走近时,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弹开。
这天,孟姣放下一小把炒黄豆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蹲在旁边,假装整理自己的背篓。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顾言割草的动作慢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快伸手将那把黄豆抓了过去,塞进了口袋。
孟姣心里偷偷一乐,这别扭的人,还怕被人看见呢。
她站起身,正准备离开,目光无意间扫过顾言刚才蹲着的地方,泥地上好像有个小小的反光。
她好奇地凑近一看,竟然是一枚磨得亮的五分钱硬币。
这钱一看就是被摩挲过很多次,边角都有些光滑了。
是顾言掉的吗?
可是他哪里来的钱?
孟姣心里升起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