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琴甩了甩头发,洒脱地说:“当然去!有一个歌手还是我发小呢!我就是找他拿的票。”
林千秋就这样和蓝琴在周末去了隔壁清华看摇滚演出——相比起一些酒吧夜店,甚至街头的演出,清华礼堂就算是大场子了,而且这边比较有秩序。毕竟是在清华么,很多摇滚场子里的污糟事儿都得收敛。
‘摇滚’这种音乐,在国外属于‘下里巴人’的类型,来自于底层好像多数能够流行的艺术类型都是这样?只不过后来时间长了,慢慢就上流化了。此事被看作是艺术的戏剧、电影、爵士舞等,都是这样的。
不过就当下而言,摇滚还未完全‘上流化’,所以还很是保留了一些草根气质。哪怕华夏的摇滚和国外不一样,本质上是自上而下的,也没有掩盖这一点——摇滚在华夏的出发点确实是自上而下,初代玩摇滚的,要么父母是科班搞音乐的,要么自己是科班搞音乐的,知识分子家庭出身也不鲜见。在八十年代,也只有这类条件比较好的人,才有机会接触到国外的摇滚了。
总之吧,就是因为摇滚那种草根的、未被驯化的地下气质,它确实会存在一些不那么不守规矩,乃至灰色的一面摇滚场子有点儿乱,这都属于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了。这种情况下,其实尤其不适合女孩儿去。
有些人是有一种默认的,即去摇滚场子的女孩儿都会比较随便,如此女孩被骚扰的风险就大大增加了——此时国内‘骨肉皮’的概念还没怎么明晰,但要说完全没这方面的意识,那就不是了。
林千秋作为后世人,当然会对传闻中的八九十年代北京摇滚好奇。但她也不能没头没脑钻进一些比较乱的地方,所以这次清华礼堂的摇滚演唱会,才是她第一次进场的时候,她就好奇地东张西望了!
这让蓝琴忍不住掰过她的脑袋:“别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好么?你可是从东京来的,难道东京没有摇滚演出?”
“东京当然有,但我不感兴趣啊!”林千秋理所当然地说:“东京各种表演都有,摇滚的种类各种不缺,但那又怎样——其实除了个别作品,摇滚这个音乐类别我并不很喜欢,但观察华夏的摇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应该说,华夏的一切都很让我着迷。”
林千秋的口气实在太真挚了,以至于蓝琴本来想吐
𝑪𝑹
槽她的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了——蓝琴算是半个摇滚迷,听林千秋说自己不是真心喜欢摇滚,原本应该不高兴的。但又听说她这么喜欢华夏,她又不知道林千秋实际是同胞,只觉得一个老外这么喜欢华夏,也挺与有荣焉的。
于是就是‘蒜鸟蒜鸟~’这样的。
正如林千秋自己说的,她的确对‘摇滚’喜好不大,进场之后看一个个节目也没有感觉到惊喜什么的。但不得不说,现场歌手和观众的共鸣、迷茫、出走、躁动,让她印象深刻这种粗砺、上头、空气发烫的感觉,就正如这个年代的华夏本身一样。
就在演出后,走出了清华礼堂,林千秋在外面呼吸了一口北京12月的请冷空气,又跺了跺脚时。有人看了看她和蓝琴所在的方向,下定决心一样走了过来:“那个认识一下?”
林千秋扭头看过去,是个背着乐器包的男青年,好像是刚刚上台表演过的歌手之一?如果是在东京,面对这种司空见惯的事她倒是不会犹豫,毕竟美少女总不会少搭讪的人。但因为是在1986年的华夏,一个她没有真正了解体会的时代,她反而犹豫了。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蓝琴,蓝琴自觉有照顾林千秋这个‘老外’的责任,况且是她带她来的嘛。所以立刻站了出来,笑着挡在了林千秋和那个摇滚青年中间:“哥们儿,拍婆子呢?远点儿吧,我这朋友有男朋友的。”
“有男朋友也不耽误认识认识啊。”对方大概是从蓝琴的气场里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这个时候反而放松了不少,紧了紧乐器包的带子,就冲蓝琴和林千秋笑笑:“反正先做个朋友呗!”
虽然有点儿小痞子气(蓝琴语),但能感觉到应该不是什么真流氓,所以你来我往了几句,双方还是交流了姓名之类的基础信息——其实也还好,这年头都没有手机什么的,临时认识的也不到交流家庭电话的程度,所以没有特殊理由,很可能就不会再有接触了。
对方知道蓝琴是北大的研究生似乎是有点儿被吓到了,至于林千秋这个‘老外’则是让他有点困扰。
看起来是个对日本人感觉很负面的青年?不过对日本人这个整体的负面,和面对一个活生生的日本人,感觉又是不同的。无论是出于教养,还是别的什么,只要对方没有先做什么不好的事,对方也很难无缘无故恶语相向。
之后男青年就走了,蓝琴拉着林千秋去和她发小打了个招呼,这才一起赶回宿舍,主要是担心宿舍关门已经很晚了呢。
回去的路上,林千秋有点儿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表现得很明显吗?”
虽然刚刚蓝琴打发男青年的话也有可能是她找的借口,但林千秋感觉不是,因为反应太快了,简直是张口就来,而且还那么笃定。
“还好吧,虽然你在宿管那儿打电话都是说日语,我也不知道你说什么,但语气不太一样。和家里人说话,和男朋友说话感觉还是挺明显的。”说到这里,一直装不知道的蓝琴也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说实话,刚发现林千秋有男朋友的时候,她们这些室友是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的。不意外在于,这么个大美女,就像女明星一样,还是开放的资本主义国家来的,有男朋友多正常啊。意外在于,在林千秋留学华夏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维持恋爱关系。
这个时候,华夏也开始流行出国留学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两个人不能一起出去留学,今后差不多就吹了。这不只是因为不少出国留学的人打的就是定居国外的主意,出去了就不打算回来了。还因为就算打算回来的,回来后也不一样了!
这年头的海归是真的值钱!可以说有了留学经历之后,两个人就算是两个世界了!再说了,留学几年、远距离恋爱,本来就是一桩难事。
虽然林千秋的情况不太一样,她应该还会回去,但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很上心这份恋情的样子——这一点从她主动打电话的频率,以及从未对身边的朋友提及过男友的事就知道了。
好吧,某种意义上林千秋确实是忘乎所以了回到祖国让她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都沉浸在一种有些狂热的兴奋,以及前所未有的充实中。这时候她很难想起东京的一切,别说南云凉介了,就算是林美惠、林健太郎,这辈子的家人也经常会在某个时刻变得模糊淡薄。
这辈子那些经历是真的吗?她真的生在东京、长在东京,在那里有妈妈有哥哥?怎么好像一场梦呢?
“你男朋友还在上学吗?还是已经参加工作了?”蓝琴因为八卦试探道。
林千秋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就实话实话了:“他比我大一届,今年大四,要说还在上学也不错。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没课了吧?他都全身心投入工作了——一般应届生这时候会全力找工作,不过他没必要,他家里有家业要继承。”
日本的毕业季是春天,这时候没几个月了,这届毕业生的课当然已经上完。
“家业?”听到这个词,蓝琴的眼睛眯了起来:“难道他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就是日剧里财阀世家的公子哥儿?”
林千秋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她听出了蓝琴调侃的意味,笑过之后才说:“没有那么夸张啦,不至于到‘财阀’。财阀在日本也是有数的,南云君,就是我的男友,家里是普通开公司的,娱乐产业,制作电视剧、综艺节目,还有艺人经纪公司什么的。”
这类型公司在此时的华夏
春鈤
还很少见,甚至不存在,所以林千秋这样一说就引起了蓝琴的好奇,还追问了一下具体情况——这倒是让她忘记问南云凉介本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