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饭值得逃课出去吃?
-家庭聚餐。
-???好。
等简游气喘吁吁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站了一群人,萧骆站在其中不认识的老太太身边,一水乌沉沉的大眼睛看着他,脑子稍微一转他就明白了眼前的情况,笑眯眯凑上前去喊人;“婆婆好。”
“好。”外婆难得地露出一点笑意,对奶奶道:“你孙子长得真俊。”
奶奶看着装乖的简游无奈摇头:“再俊也没骆骆俊啊,就是太瘦了,骆骆,一会多吃点。”
寒暄完,上车直接去吃饭,一顿饭下来都没有说萧建华的事,全都是追忆往昔,还有夸对方孙子。
萧骆夹在大姨与小舅中间,碗都快被两人夹菜堆冒尖。
“多吃点。”大姨夹了块鱼,“上次见你还没这么瘦,你有一百斤没有?”
“一百一。”萧骆小口抿着鱼刺。
“两个你才有我家那小子重。”江耀光夹了一块鸭肉:“他都一百八了,回去得让他控制控制。”
“那不是你跟小梨惯的,顿顿大鱼大肉,还不重样。”江沛雨说话归说话,筷子不停,萧骆放慢吃饭度,要不然按他们这样味,能把他撑进医院。
二舅就坐在斜对面挨着简游,面色憨厚,时不时抬头看了萧骆,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萧骆两眼又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去,二舅就这么个性格,萧骆之前跟二舅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
跟二舅相比,坐在他旁边的简游简直就是个话痨,此时乖巧可爱地在跟两个老人聊天,就连江老太太这样严肃的性格,都被简游逗得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成绩这么好啊,那清华北大都可以上?”
“他想上清华,捣鼓他那机器人。”奶奶说起简游可是非常自豪,“说是走保送,我不懂,反正他干啥都行。”
“好孩子。”外婆的目光转过来看向萧骆,“那你想读什么大学?”
萧骆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要读什么大学,在外婆问这个问题,他所有的问题都是在当下,他要赚多少钱才能过这个学期,高三一整年要怎么省钱,要找什么样的工作,要怎么赶学习进度,至于上什么样的大学,如果是初中的时候,他肯定脱口而出清华北大,但现在,他已经没那个自信了。
“那肯定也是清北啊。”有人替他把话说出来了,奶奶慈祥又骄傲的目光从简游身上投射到他身上,“骆骆学习刻苦得不得了,肯定也是要上清北的,跟小游一个学校。”
“对啊。”简游接上奶奶的话,迎着萧骆的目光说德斩钉截铁:“萧骆底子非常好,脑子也聪明,我给他估过几次成绩,每次都出我的预料,他肯定要上清北的。”
两人一人讲几句,似乎上清北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哟,骆骆。”江沛雨听着这话,开心得不得了,“我们家要出个高材生了。”
“没有。”这样的吹捧让萧骆有些无所适从,手指微微蜷曲,“我成绩一般。”
“没事。”出乎意料的,没人能问他成绩到底多一般,外婆也只是轻轻地看着他,“小雪说骆骆随她,聪明,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妈妈。
骤然从外婆口中听到妈妈的名字,心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酸甜苦辣各种滋味涌上来。
亲人的离世一开始像是幻梦,迷迷糊糊地总感觉他们还活着,直到在熟悉的时间点身边再没有出现,呼唤时再也没有回应,那些情绪才不断反扑,等你好不容易接受这股酸涩的反刍,便是漫长一生的思念。
这种思念一般人不轻易宣之于口,旁人也不提及,唯恐触及生者的痛楚,大家都这样心照不宣。
子女思念母亲,便从幼时离开母亲的怀抱开始,一生滚滚,至死方休。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萧骆面前提起妈妈了,站在他身边,像是如往常一样闲话家常时,提起她的名字与过往,还有遗留下来的,一脉相承的自己。
“我去一下厕所。”心头酸涩难忍,萧骆站起身往包厢外走去。
一出包厢,眼泪就滚落下来,他着急忙慌去擦,却哭得哽咽,靠着墙壁的身体都往下滑。
“萧骆。”简游架住了他。
看到他脸色不对,几乎是萧骆前脚刚出包厢,简游后脚就跟出来,一出门就看见萧骆站在走廊上掉眼泪,没有哭嚎,只是重重的呼吸声。
简游扫了一眼隔壁空包厢,拖着萧骆进包厢之后,便把他放在椅子上,却现萧骆好像个泥鳅似的往下滑,只好一只脚撑在萧骆双腿直接顶着凳子,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一手揽着萧骆,将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