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神州,金銮殿。
朝会已散了半个时辰,可殿内那股压抑的怒气还未散尽。东方大帝独自坐在龙椅上,面前摊开的军报被他攥得纸页皱。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出一片冰冷的寒光。
“东临……下邳……”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两个名字。仿佛那两面插在城头的大旗,不是插在千里之外的城垛上,而是插在他的心口上——不深,却刺得他每吸一口气都生疼。
这次试探,他输得比预想中更难看。
原以为四大宗门再怎么不济,靠着护山大阵和千年底蕴,至少能撑上十天半月。谁料麟蛇王五千兵马夜袭,四个宗门竟连像样的抵抗都没组织起来,一触即溃,弟子逃散如鸟兽。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长老,逃命时甚至互相踩踏,丑态百出。
更可恨的是——麟蛇王攻而不占,抢完烧完,插两面旗就走了。而自己和四大宗门仿佛就是给他们送去物资一般。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啪!”
东方大帝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笔架上的玉笔齐齐跳起。殿外侍立的太监吓得浑身一颤,把头埋得更低。
他闭上眼,脑海里翻涌着这千年来的变迁。
曾几何时,人族联军何等强盛?铁甲如林,旌旗蔽日,宗门弟子奋勇争先,散修军团甘为羽翼,硬是将妖族压过长城,打得他们只能偏安一隅不敢南下。那时的军队纪律严明,日日操练不辍,修士以护佑人族为荣。
可现在呢?
大宗门子弟把戍边当镀金,来了走个过场便回去领功;小宗门和散修成了战场主力,却连像样的丹药、法器都配不齐。军备老化,符箓昂贵,阵法年久失修……更可怕的是,整整一千年没打过像样的野战,军队早已忘了该怎么进攻。
而宗门,那些本该是人族脊梁的宗门,早已烂到了根子里。
吴刚那次冒进固然该死,可若不是宗门之间互相推诿、贪墨军资、甚至把战争当成铲除异己的工具,导致战斗力低下,二十万大军何至于败得如此彻底?
东方大帝缓缓睁开眼,眼底最后一丝犹豫也被掐灭。
“来人。”
翌日朝会,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东方大帝没坐龙椅,而是站在丹墀边缘,俯视着阶下文武百官。他今日没穿朝服,只一身玄黑常服,腰悬天子剑,整个人像一柄出了鞘的刀。
“西线战报,诸卿都看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大殿里清晰可闻,“麟蛇王五千兵马,一夜连破两城四宗。我军——不,那群宗门子弟,连像样的阻击都没组织起来。”
阶下一片死寂。丹师公会的几位长老低着头,烈阳、黑水等宗的代表脸色白。
“朕一直在想,”东方大帝走下丹墀,靴子踩在金砖上出沉闷回响,“为什么千年之前,我们能将妖族压在长城之外?为什么现在,连一个草寇起家的麟蛇王,都能在朕的版图上插旗?”
他停在丹师公会会长吴道子面前:“吴会长,你说说。”
吴道子躬身:“老臣以为……是军备不修、训练松弛之故。”
“军备为何不修?”东方大帝追问。
“这……”
“因为最好的炼器材料,都被你们丹师公会和几大宗门捏在手里。一块‘星辰铁’,市价三百灵石,到了军方采购账上就成了一千——中间那七百,进了谁的腰包?”
吴道子额头见汗。
东方大帝又走到烈阳宗大长老面前:“训练为何松弛?”
大长老硬着头皮道:“弟子们平日修行勤勉,只是……疏于战阵配合。”
“疏于战阵?”东方大帝笑了,笑得让人心底寒,“朕看是眼高于顶不屑训练吧?昨夜逃得最快的那批人里,可有不少穿着烈阳宗服饰的弟子。”
他不再看这些人,转身踱回丹墀,声音陡然拔高:
“从今日起,西贺牛州五大宗门——烈阳、黑水、灵溪、玄冥、妙音,全部打散!门下筑基期以上弟子,编入聂人王东部联军;练气期弟子,充入各城防军。宗门建制……就地解散。”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