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武军事学院深处,竹林掩映间有座独栋小楼。夜风过处,竹影婆娑,月华如练,将小楼的轮廓勾勒得温柔静谧。
林仙儿刚安顿好龙婷——那位妖族公主初到尚武军事学院,对学院里的一切都新奇,缠着她问东问西——回到小楼时,已近亥时。推门入院,却见炭火正红,烤架上两只灵禽皮色已呈金黄,油脂“滋滋”滴落炭中,腾起带着焦香的青烟。
陈小七蹲在烤架旁,袖子挽到手肘,正专注地翻动着铁签。火光跳动,映在他脸上,那神情竟与四年前一般无二——那个在清虚宗后山静静的为她烤肉的少年,也是这样微皱着眉,这样专注地守着火候。
林仙儿脚步顿了顿。
四年了。乱世烽烟,山河易帜,他从那个总惹祸的调皮师弟,成了如今威震西北的王。世人只看见他黑衣悬刀、令行禁止的模样,只有她知道,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会为她耐心守着炭火、烤肉的人。
她快步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像四年前一样,那样自然——他烤,她等。
“小七,”林仙儿伸手接过一串烤得焦香诱人的翅中,“你说有事和我说,是什么事?”
陈小七翻动烤架的动作顿了顿。他下颌朝南边扬了扬:“我准备……去那边一趟。”
林仙儿咬肉的动作僵在半空,猛地抬头:“你要去联军地界?”
“确切说,是繁昌城。”
“为什么?”
“那是丹师公会在东胜神州的三处秘密宝库之一。”陈小七往炭火里添了块灵木,火星“噼啪”炸开,“也可能……是‘暗流’的一个据点。”
林仙儿手里的竹签“啪”地断了。
“上次馄饨摊的刺杀,三个元婴初期的‘暗流’杀手。”陈小七盯着跳跃的火苗,声音沉了下去,“若不是宝儿和如烟拼死挡刀,若不是牛家兄弟反应快,若不是钱婶那一勺子——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他抬起头,月光下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我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而且……我想去宝库里,盗样东西。”
“不行!”林仙儿霍然起身,“太冒险了!我知道你现在修为高深,可丹师公会藏龙卧虎!‘暗流’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安排刺杀,能在四海城安插暗桩——他们的底蕴,比你想象的深!”
陈小七却笑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薄如蝉翼,在月色下泛着流水般的银辉,像一捧凝固的月光。轻轻一抖,那物事舒展开来,竟是一件披风。
“幻月。”陈小七的声音透着几分得意,“我的老伙计了。我们配合多年,从未失手。”他抬眼看向林仙儿,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清虚山的火焰果、后山的灵鸡、寒潭的无骨灵鱼,还有天池的神液……我炼气期时都来去自如,何况现在?”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如今我肉身堪比元婴后期,规则之力小成,幻月披风在手——去偷点东西,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仙儿听得头脑晕。
她虽隐约知道陈小七和王大宝合伙偷过鸡,心里总以为是王大宝那坏蛋怂恿的,自己这弟弟不过偶尔跟着胡闹。没想到……他竟在自己眼皮底下,干了这么多“大事”。
“你……”林仙儿一把揪住他耳朵,又气又急,“你小小年纪,居然瞒着我干了这么多坏事!”
“仙儿,仙儿你先松手!”陈小七歪着脑袋连忙解释,“你听我说——我为什么偷东西?我那么穷的时候,偷过别人一块灵石没有?”
林仙儿手劲稍松。
陈小七趁机继续说道:“我是五系杂灵根,正常修行根本赶不上趟。若不能快提升修为,就没资格进天池秘境;进不了秘境,就接触不到神液;没有神液……”他声音低了下去,“我怎么救我唯一的仙儿姐?”
他越说越“委屈”,眼圈都有些红:“我不告诉你,是怕你伤心……怕你觉得我走了歪路。”
林仙儿的手彻底松开了。
她怔怔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忽然想起四年前清虚宗山门前,那个浑身是伤却还冲她笑的少年。
“小七……”林仙儿眼泪倏地滚下来,扑进他怀里,哭得肩膀颤抖,“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陈小七搂着怀里的佳人,嘴角偷偷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手掌轻抚她后背,低声哄道:“不怪你,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
月光下,炭火边,两人相拥良久。
陈小七趁机提出了一起沐浴的请求——这事他惦记许久了。林仙儿虽早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可骨子里终究带着少女的羞怯,每每总是推脱。这次心里又感动又愧疚,终于红着脸点了头。
温热的浴池里,水汽氤氲。
林仙儿靠在陈小七怀中,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许久,她才轻声问:“小七……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陈小七把玩着她湿漉漉的长,语气轻松,“若我再耐心些,十拿九稳——只要他们真有那东西。”他忽然笑了,笑声在浴室里回荡,“你想想,自古以来,哪有元婴期的大修士,会不顾身份去偷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