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七摇头。
“那……是不是嫌我跟过人?”她哽咽,“我嫁的那痨病鬼,根本不能行房……我身子是干净的。”
“我会在意这些?”陈小七笑了笑,抬手擦掉她的泪,“但我必须得回去。这一路……生死难料。我不想你等,你该有更好的日子。”
李寡妇哭得浑身颤,却死死抓着他的衣袖:“认识你之后,我这心里……哪还容得下别人?你若不离,我便不弃。此行凶险,我不拖累你……可你记得,有个叫黄三娘的,一直在这儿等你。”
陈小七沉默片刻,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好。我若能回去……必派人来接你——回家。”
包袱里,大半是她连夜烙的饼。一张又一张,叠得整整齐齐。和面时,她的眼泪掉进去,咸的。
她不敢去送他,装睡。只等他走远了,才敢扒在门框边,远远望着那身影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最终消失在雪雾里。
鼻涕虫攥着陈小七留给他的刀谱草图,守在桌边,眼睛红红的。
桌上,那只碧玉葫芦静静放着。
陈小七交代的最后一件差事:等葫芦的主人回来取。此之前,谁敢碰,杀谁。
水玲珑这几日,没一夜睡得安稳。
一闭眼,不是陈小七嬉皮笑脸喊“美人,这边坐”,就是他炽烈如火的那句“老婆,我可算找到你了”。
今夜辗转反侧间,竟做起梦来。梦里他们在杨浦江畔钓鱼,他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引竿。她钓起一尾黑鲟,兴奋地转身扑进他怀里——
他却忽然敛了笑,眼神一寸寸冷成冰,身影在她眼前淡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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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去抓,抓了个空。
蓦地惊醒。
屋里空荡,只有壁炉火光幽幽跃动。暖意融融,她却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凉得疼。
——原来,她是爱上他了。
而她也亲手,把他推远了。
这些年,她炼器等阶节节攀升,昔日嫉妒陷害她的同门,渐渐变成谄媚讨好。不少男修明里暗里表露双修之意,她厌烦至极,往往刻薄羞辱,对方便再不敢提。
她以为这次也一样。
可陈小七没有怕,没有愧,他只是……冷了。
她摸出那个素白丝帕包成的小包,打开。
里面只剩最后一颗糖,酸苦回甘的那种。
她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打开又包上,始终没舍得吃。
心口堵得难受。
她忽然起身——得去见他。
就说是去买糖,顺便问问那种花茶还有没有。若是他留饭……她也可以赏脸尝尝。
对,就这样。天一亮就去,从一碗馄饨开始。
自己花银子买,不欠他的。她终于给自己找到了见他的理由。
这么一想,竟再也等不到天亮。
晨光初露,雪地泛着淡青色的光。水玲珑悉心整理好衣衫髻,踏着薄雪来到馄饨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