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搭着粗使婆子的手从净房出来,听到正屋清脆的碎裂声,惊得一抖。
常明将头磕得咚咚响,谷雨听到闷沉声,紧张得脸色惨白。她又开始感到呼吸困难,抬手抓开衣襟大口喘息。
究竟是如何从马上摔下,她自己清清楚楚。明明是看到他来,下意识感到惊慌,与常明毫无关系。
谷雨再也听不下去,放开粗使婆子的手颤悠着走出屋,跪在地上道:“爷,此事与常管事无关,是奴婢不小心。。。。。。”
她的动作太快,胤禛尚未回过神,就看到她跪了下来。盯着她裹着布巾的手,几乎差点没冲上去,把她直接提溜起来。
“起来!”胤禛憋着气,扬声打断了谷雨的话。
她老实巴交,时常被人明里暗里欺负,若非他看到,她早就小命不保,这时还不顾自己的伤替人求情!
谷雨不敢违令,强忍着腿上的疼站了起来。
胤禛看到她疼得都眼眶泛泪,却一声不吭,那股气,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滚下去!”胤禛怒叱道。
常明连着磕头谢恩,劫后余生,手脚都软,几乎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谷雨也随着他们磕头谢恩告退,胤禛咬紧牙,死死盯着她,道:“你站住!”
谷雨低着头,不知胤禛叫的是谁,抬头四看,屋中只剩下她与胤禛,连忙垂肃立。
胤禛盯着她的腿,终是憋着气,道:“坐吧。”
谷雨应是,她不敢坐下或者椅子,只在靠墙的矮凳上,敛膝坐了凳边。
所幸这般坐,于伤处无碍,她双手搭在膝盖上,暗自松了半口气。
“哼!”胤禛气恼不已,道:“你就那般急着骑马?太阳大,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怕晒得跟炭一样黢黑!”
“是,奴婢有错。。。。。。”谷雨想都不想,垂连着请罪。被胤禛一下打断了。
不知为何,胤禛听到她的请罪就火冒三丈,怒喝道:“你闭嘴!”
谷雨禁不住浑身一颤,脸色煞白,头都快低到地里去。
胤禛见她蜷缩成小小一团,顿了顿,声音不由自主缓和下来:“若你真喜欢骑,在草原上去跑马,就算骑术不好,从马上摔下来,地上草厚,也摔不着。如今可好,后日就要出,你受了伤,再也无法前去。”
谷雨想去草原骑马,但比起随行伺候,她巴不得能留在京城。
不得胤禛允许,谷雨不敢出声,只静静听训。
“本来还想教你写字,看你那双爪子,如今那还能握笔。”
胤禛斜撇着谷雨的双手,越说越烦闷,“罢了罢了,你先认书上的字,写字以后再说。”
先前教的字,谷雨早就熟记于心,描红也描得有模有样。胤禛他们不在,启祥堂的差事少,待下值后,她将有更多的功夫描红写字。
胤禛眉头微皱,终是轻声问道:“可还疼?”
谷雨低头一言不,胤禛等了一会,待反应过来,颇为无语道:“允你说话。”
得了允许,谷雨才敢回答:“回爷的话,奴婢不疼了。”
胤禛皱起了眉,板着脸道:“太医院的药膏,竟然那般厉害,能药到病除了?”
谷雨忙道:“奴婢并未撒谎,请爷明鉴。”
她的确没撒谎,除去不经意碰到时,她是一下反应不过来,本能的反应。其余时候她都习以为常,疼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流泪哭闹无人关心,还会惹来厌弃。
胤禛如何能明鉴,看着她水雾蒙蒙的双眸,只怕再逼问下去,既问不出半点结果,他倒积累了一肚皮的气。
无奈之下,胤禛只能道:“不得我允许,以后你都不得再骑马。在京城好生认字,回来我再考教你。”
谷雨一一应下,胤禛看了又看她,起身离去。
翌日,苏培盛亲自送了两瓶药膏前来。药膏与太医给她的有所不同,抹上去冰冰凉凉很是舒适。
康熙圣驾前往木兰围场,太子大阿哥胤禛等随行伴驾。府中随行的有马尔赛与护卫,沈竹与苏培盛并禾穗青兰也一起去了。
福晋她们回了京城,奴才下人随着一道回府。这次谷雨没有回下人院子,常明将她安排在府后的胡同一间单独的宅院。
“姑娘,像是府中笔试贴戴先生沈先生,苏总管禾穗青兰她们也住在这里。这间宅子不大,胜在安静。这一带安全得很,旁边是禾穗青兰,姑娘只管放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