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兰有自己坚定的选择,那么自己呢?
谷雨一整晚都没睡踏实,今天她要拆怀表,起床洗漱之后,去找常明告假。
临近年关,府中开始洒扫收拾。常明的院子门打开着,他站在院中,指使人将地上的瓦片吊上去:“小心些,可别滑落下来。”
院中用竹木搭起了架子,架子上站着两人,合力拉起穿过横杆的麻绳,将地上装在框中的瓦往上拉,麻绳勒得木绞盘嘎嘎响。
“哟,姑娘来了。”常明看到谷雨,忙笑着与她招呼。
见她好奇盯着绞盘看,解释道:“前些时日下雪,屋顶雪积得厚,上去扫雪时瓦片松动碎裂了,今儿个趁着洒扫,一并将瓦重新盖过。”
谷雨怕耽误常明的正事,忙将来意说了,他摆摆手,道:“今朝善德他们三人都在,茶水房不缺人手,姑娘自管歇息就是。”
回到小院,谷冬也起来了,与小白在一起玩耍,等着谷雨回来一道用饭。
“你快放下小白,吃完饭后我们去拆怀表。”谷雨说道。
谷冬一听,兴奋极了,他怕小白在旁边捣乱,搂着它蹬蹬瞪跑出去交给了二福。
平时谷冬恨不得睡觉都带上小白,他为了拆怀表,居然能舍得赶走小白,谷雨不禁笑了起来。
早饭后,谷冬积极去西屋收拾书桌。笔墨纸砚书本都收起来后,谷雨打开木匣子,取出镊子,找到怀表的缝隙处插进去。
谷冬紧张地绷紧了脸,一瞬不瞬盯着谷雨的动作。
她屏住呼吸,凭着感觉,轻轻用力一撬。
只听到咔哒一声轻响,表壳打开了。
谷冬如释重负,谷雨也笑了,用镊子夹起密封的皮圈,打开表盖后,忍不住低呼出声:“真真是螺蛳刻中做道场,太太复杂了!”
“好厉害啊,姐姐,你看这个在动。”谷冬也一脸惊奇,指着转动的齿轮道。
齿轮结合严密,由黄铜制成,形似王冠状。中间一根细黄铜杆,连着表冠。
胤禛曾教过谷雨如何调时辰,以及每天必须将表冠拧紧。她试着转动表冠,看到齿轮不断转动,指针也随着转动。
谷雨将表冠再慢慢拧紧,链条从黄铜的小盒子中滑出来,出沙沙声,与齿轮中心严密结合在一起。
谷冬看得不断哇哇惊呼,谷雨紧盯着齿轮,脑中灵光闪过。
所有的部件都用铜铆钉固定紧,谷雨怕自己手没有轻重,打开会将其损坏,她没再继续拆下去。
“我先装起来了。”谷雨对谷冬说道,将皮圈套回去,压上表盖。
“小冬你去写自己的功课。”谷雨将谷冬赶走,迫不及待摆好笔墨纸砚,伏案开始忙碌。
谷雨时而沉思,时而拿出怀表打开,死死盯着琢磨,在纸上添上一笔。她连午饭都没吃,字纸篓中,装满了揉成团的废纸。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晚,屋内暗沉下来。
谷雨眼睛干涩,放下笔,抬手揉了揉。再专注地望着面前的纸,考虑着做出来的可能性。
胤禛从宫中回府,换下朝服后便来了小院。
东暖阁没人,谷冬在写功课,告诉他谷雨在西屋,还告了她一状:“姐姐没吃午饭,不许我们劝她。”
“没吃午饭?”胤禛不悦皱眉,她那般瘦弱,竟然还不好好吃饭!
西屋门关着,胤禛推开门,见谷雨头都不抬,他狐疑问道:“听说你连午饭都没吃,有什么要紧大事在忙?”
谷雨这才现胤禛来了,她站起身要请安,胤禛上前揽着了她的肩,伸手拿起了书桌上的纸。
“你画绞盘作甚?”胤禛看罢,好奇问道。
“爷再仔细瞧瞧这个绞盘,与常用的绞盘不一样。”谷雨说道。
平时宫中修葺宫殿,往高处运送重物时,会用到绞盘。胤禛只远远看过,并不清楚具体的样式。
谷雨见胤禛看不出个所以然,她拿了张纸,提笔刷刷画起了图。
今天她画了一整天,细笔笔尖虽软,依然下笔飞快,线直圈圆,将她在常明院中看到的绞盘画了出来。
两张纸放在一起后,胤禛再一看,谷雨的图画简洁明了,轻而易举能分辨出两者的区别。
谷雨指着图纸,仔细解释道:“爷,齿轮用不同的刻度,人拉拽起来就轻便了。在这里再加一个铸铁的棘爪轮,要是手滑了,一时脱力没拉温,这里会卡住一下,不会直接掉落。如此一来,底下的人就安全多了。”